常熟花邊的針法技藝與配色分析

秦嘉莉,任麗紅

(常熟理工學院,江蘇 蘇州215000)

常熟花邊又稱抽紗,是刺繡的一種,原是歐洲的一種手工藝品,實為一種有圖案的、裝飾性的鏤空織物,一般以棉線、麻線、絲線或各種織物為原料,經過繡制或編制而成。由于它多用于服裝鑲邊,漢語譯為花邊,實際應用遠不止鑲邊一種。抽紗一詞,原指對于底布的一種工藝處理,即按照設計好的圖案抽去布料上的經線或緯線后,再繡制成鏤空的裝飾花紋,或是在棉麻布料上繡花、貼花、雕嵌制成相應的臺布、窗簾等產品加以點綴。

常熟花邊已有百年的發展歷史,在堅持民間傳統刺繡技藝的基礎上又博采眾長、改革創新,創新性地推出了新針法、新針藝,煥發出新的活力,更加奪目光彩,熠熠生輝,充分展現了這一傳統工藝美術的技藝之美。常熟花邊品種豐富、針法多樣,既有傳統品種如抽絲花邊、雕繡花邊、貼布花邊等,又有創新品種如曲帶花邊、鉤針花邊、特麗綸影針花邊、網繡花邊等。花邊工藝的圖案紋樣,受技藝制作、材質等方面嚴格要求,須對自然形象加以提煉概括,使之更集中、典型、完美、生動,以達到細膩精巧、流暢柔美的藝術效果,體現婉約精致、柔情優雅的江南特色。花邊針法以“雕”見長,在雕上用足功夫,下狠功夫,形成了獨特的浮雕、鏤雕技藝,并隨之而產生了“雕繡”技法,所“雕”圖案主題鮮明、色澤明快,使常熟花邊別具一格,美名遠播。

如圖1所示,這是一件以淺綠色的棉料作為打底,外疊一層手繡常熟花邊的改良旗袍的局部。如今的常熟花邊,歷經百年沉浮,與其他精美藝術品都在巧妙地進行著藝術結合。

圖1 手繡旗袍花邊

1 針法技藝

常熟花邊的主要刺繡方法是手捏雕繡,不像其他傳統刺繡那樣使用繃架,它類似于手工縫紉的方法,左手把繡花的花邊拿在手里,右手用繡針進行刺繡,這樣的好處主要是攜帶方便,不用復雜的場地,在任何空余時間都可以操作;其次繃繡是2針,捏繡只需一針完成,所以速度快,成本低。

圖2 繡品針法

常熟花邊的主要針工技藝有:扣針、扣雕針、包針、游針、切針、環針、打子針、繞針、影針、絞絞針、柳條針、羽毛針、克絲針、珠針、各種抽絲針、萬縷絲針等。

扣雕針、萬縷絲、鉤針、曲帶、網繡的鑲嵌工藝繡制后,在背面將布用小剪刀絞去底布,呈現雕縷效果,這是花邊中又一特殊的工藝。

如圖2所示,一件完整的手工花邊繡品從無到有,均包含了數種針法。花邊的針法,不是每幅圖案上都要應用的,必須根據圖案要求、材料、價格檔次,合理運用。圖案紙稿是平面的,而實樣的效果由于這種針法的交錯運用,產生出明暗虛實的變化,充滿了立體的效果。

1.1 扣針

扣針(圖3)是花邊針法中最基本的針法之一,具有堅牢、挺秀的特點,常用于花紋的輪廓和主要結構線、邊紋、拼接等。根據紋樣的寬窄,繡法上有所變化,如闊扣、指甲扣、分腳扣。它適宜表現花瓣葉片自然翻卷的形態,指甲扣則常用于高檔產品的花蕊邊緣。

圖3 扣針(針法順序從左至右)

1.2 扣雕針

雕繡(圖4)是常熟花邊的特色。有雕就離不開扣針,扣針與雕結合,即為扣雕針,是花邊工藝中特有的一種表現手法,常用來構成紋樣,襯托花型,起到明暗呼應的效果,亦能起到整體圖案聯結的骨架作用,使花、葉舒展而富有變化。鑲針扣、扣牛鼻耳旁步、錢眼旁步、蜘蛛旁步、魚鱗旁步、六角眼旁步、丁字旁步、工字旁步、人字旁步、梅花旁步、直旁步,都屬于扣雕針。

圖4 扣雕針(針法順序從左至右)

1.3 包針

包針(圖5)是花邊針法中最常用的傳統針法。常用于表現主花、花瓣、花葉的輪廓,如表現菊花富有強烈的立體感,包圓粒和包梅花,則可以起到突出主花的作用。包針中有普通包針、尖頭包花、草頭包花、包魚眼、分腳包花、包方粒、斜包、包葡萄等,共同特點是美觀、精巧、豐滿、立體感強。包葡萄繡制時,先繡一層底線,顯得更為豐滿,給人一種果實累累的美感;包魚眼在包圓粒的外圍,繡上一圈游針即顯現出魚眼形效果。包針名稱不一,但基本技法相同,只要因藝施針,就能取得理想的藝術效果。

圖5 包針(針法順序從左至右)

1.4 游針

游針(圖6)適宜表現花瓣、花脈、葉莖、葉片的細巧部分,與主體起聯結的作用。有時表現小花的折枝,與其他針法結合應用較為常見。反手游針,主要表現在技法區別上,前者顯得細巧,后者表現粗壯。

圖6 游針(針法順序從左至右)

1.5 打子針

有小打子、大打子、鋪絨子之分,共同的特點是細巧、美觀,主要區分在繡制時疏密之分;輕工品的花蕊有時以小打子來表現,重工、精工品的花蕊、葉片以鋪絨子表現合適,以增加形象的明暗質感(圖7)。

圖7 打子針(針法順序從左至右)

1.6 影針

影針(圖8)亦稱影子針、反網針,它精致、飄逸,適用在特麗綸、精紡、滌棉等布絲細密、質地薄而有一定透明度的原料上。采用秀麗活潑的自然紋樣及裝飾圖案,配上色繡可顯現出秀色,并產生浮雕的藝術效果。

1.7 搶針

搶針(圖9)亦稱摻針、平繡,適用于彩繡主花,以退暈方法配制色彩,可使主花突出;如與貼花相結合,更是豐富色彩效果;與影針結合,能增加明暗層次的對比變化。

圖8 影針(針法順序從左至右)

圖9 搶針(針法順序從左至右)

1.8 抽絲

抽絲針法(圖10)較多,有小抽絲(亦稱篩子眼抽絲)、大抽絲(亦稱桂花眼抽絲)、方格抽絲、一號抽絲、二號抽絲、百腳抽絲、疊旁步抽絲、箕邊抽絲、直旁步抽絲、斜旁步抽絲、單線六角眼抽絲、井字抽絲,特點是細巧、美觀。

抽絲在花邊圖案中起連接作用,或應用于較大面積的圖案和邊飾。如用于花瓣、花蕊、單片花、葉片之中,突出和附麗主花,也用于圖案的骨式、花邊幅寬的拼接,亦與包針、切針、扣針等綜合運用,能起到紋樣層次分明、秀麗豐富的效果。

圖10 抽絲(針法順序從左至右)

1.9 編結

各種編結制品(圖11),因制作工具、材料、方法不同,有著各自的藝術效果,它們共同的特點是圖案傾向于變形,裝飾性很強。因此,這類產品的圖案設計時,花形要簡練規整,不能太寫實自然。構成形式一般以均齊法則處理,花形不宜過小。帶子花邊要根據帶子的寬度來處理圖案紋樣。弧度太小、太擠使帶子盤不轉、彎不圓;距離要均勻、不重疊、聯得起、少接頭。點綴性的鉤針鑲嵌、鉤針塊形變化不宜過多,要有明顯的區別,便于鑲嵌。萬縷絲的圖案也要注意花形的大小區別。由于花邊的布料質地不同,針工的應用要因材施藝。

圖11 編織(針法順序從左至右)

由表1可以得出,常熟花邊的主要針法有扣針、扣雕針、包針等,同時還有抽絲、編結等裝飾應用,針法之間搭配使用的現象極為普遍。因此圖案設計人員必須熟悉針法,懂得并學會針法,才能更好地體現出各式針法的藝術表現力。

表1 花邊內容與針法關系

2 配色分析

各種工藝品,由于品種、物質材料及使用場合不同,色彩的應用也因此不同。花邊是我國傳統的出口商品,銷售地區很廣,中東地區喜歡鮮艷些的色彩,歐洲一般傾向于淡雅文靜的色彩。花邊大部分以白色、米黃色等單色為主,潔凈而素雅,但也有一定比例的色繡、色貼繡。

色繡的花邊品,一般有遠看色彩很文雅,近看色彩不艷俗的特點,給人視覺上的舒適,具有雅中寓艷的特色。

2.1 單色繡

單色繡就是以一種顏色繡花(圖12)。花邊布料的色彩,主要以白色、米黃、士林米黃為主。除此之外,還有各種淺色布,如粉紅、淡黃淡綠、淡藍等;各種深色布,如深紅、深赭、深綠、深藍色等。單色就是在這樣的底料上進行繡制。繡花線的色彩種類很廣,但用于單色繡的,除白色、米黃色、杏灰色為主外,還有各種單一的色線,如淡黃、淡綠、粉紅、淡藍等顏色。

單色繡的配色比較單純。由于花邊的針法表現力較強,能通過各種針工的應用,反映出不同的明暗層次,豐富了單色繡的色彩效果。這是花邊工藝上的獨到之處。

圖12 單色繡

2.2 色繡

色繡圖案與單色繡的要求不同,一定要強調主題突出、層次分明,一般以能解決一定塊面的針法表現,如摻針、包針、影針等。配色時,要有一種主色為統調,不然就會出現五花十色,使人眼花繚亂。在花邊的配色上,常因鑒賞人的年齡、性別、習慣、文化程度、民族以及某種特殊原因的不同,對色彩會有不同的看法。

2.2.1 同種色的配合

用一種不同深淺的顏色配置在一起,如紅色有淺色、中紅、深紅配合在一起。由于色相相同,只有明度的差別,因而能取得調和的效果。

圖13 同種色配色

如圖13所示,圖中花朵花瓣的深藍色、天藍色、淺藍色、冷白色搭配,同種色不同明度的搭配具有動感。包針的運用,其起針落針均卡在紋樣邊緣,針腳排列緊密與底布勻稱,色彩搭配豐富,根據明暗深淺在明度上富有不同的變化,使色彩過渡清晰明了,畫面具有層次與節奏,更能表現圖案的動感與寧靜。

2.2.2 類似色的配合

凡色相相似色輪上90度左右的色彩配置在一起,因都含有同一色的成分,有類似之處,也能取得調和效果。如花邊上的米黃布底,配上紅、紅橙、橙色,因都含有紅色,性質相似,所以色彩調和。

圖14 類似色配合

如圖14所示,圖中深綠色、草綠色、淡黃色搭配,形成類似色配色。以圖14上的植物花邊為例,葉莖和葉片的顏色根據層次變化,顏色均有變化且過渡緩慢柔和,針法針邊整齊,層次清晰,批批勻凈;顏色的深淺變化成并列塊面。花邊針跡的分批與紋樣的結構色彩相結合,每一片葉子的色彩都有變化,色澤轉換柔和。這種由淺到深或者由深到淺的類似色配色,具有統一、柔和、耐看的特點。

2.2.3 對比色的配合

花邊上對比色的配合,往往采取把其中的某一色純度減弱或把所有的各色純度同時減弱;另一種方法是,兩個對比色并置時,明度不能相等,配色的面積大小也不能相等,要突出一個主色調。亦可用白線或灰線緩沖整體,取得調和效果(圖15)。

圖15 對比色的配合

圖15中繡制的主花、葉片以草綠色、淡紫色、深紫色的搭配,綠與紫是對比色的配色,畫面活潑鮮亮。但因色相相差較大,必須變化純度與明度增加色彩的共性,使用白線或灰線緩沖整體,取得調和效果,以促進色彩調和。針的針跡走向緊密,針邊整齊,層次清晰。精細簡練的針法所繡制的包圓粒,粒粒相同分布均勻,在整幅作品中起到了良好的配合作用。

2.3 貼繡

貼繡(圖16),又稱貼花或貼布,是花邊工藝中的另一個處理手法。從色彩的處理上,一般有素色貼,如白布底淡彩貼或淡色布底上白貼,也有多色貼布繡。20世紀70年代開始更豐富了貼繡,有大紅布底白貼繡,白底貼大紅大綠貼布。處理貼繡,要求注意整體構圖,突出主題;色彩要有統調,以明快、潔凈、雅麗為原則。

圖16 貼繡

表2 花邊圖案與配色關系

由表2配色整理可以看出,花邊圖案與配色多以類似色和對比色為主。首先,常熟花邊的選色區域較為廣泛,但大多數底色以白色米、黃色單色為主,潔凈而素雅。一定比例的色繡、色貼繡中,配色很文雅,近看色彩不艷俗,給人視覺上的舒適,具有雅中寓艷的特色。通過表中的圖案可知,主花一般使用橙色與黃色、紅色與橙色等類似色,來表現出花卉的活潑、雅致統一。同時,配上綠色或藍色與之形成對比,突出飽滿、華麗明快的風格。各類顏色和諧統一,相得益彰。

3 結語

“七溪流水,十里青山”滋養下的常熟花邊,歷經百年沉浮變遷仍倔強屹立,它那優美的圖案、巧妙的針法和細膩精致、變化多端的藝術手法不能不令人嘆服。常熟花邊技藝要求手法細膩、針法嫻熟、構思精巧、顏色和諧,既要坐得住又要繡得快還要圖案美,在一針一線的穿插游走中,在鉤織雕扣的騰挪跳躍中,一幅幅精美的花邊作品次第呈現在世人眼前,在滿足人們裝飾實用的同時,也讓人賞心悅目、嘆為觀止。常熟花邊在常熟扎根、發展壯大,歷經百年,成為常熟民間手工技藝高超的佼佼者和代表者,是常熟一道亮麗的城市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