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做飯的女人，真香

◎文／毛利

毛利：

如果以前有人跟我說“女人，還是得會做飯”，我肯定送上兩個大白眼，這涉及性別歧視了。誰說女人一定要下廚？不會做飯，就不能有幸福生活了？

要說我以前是怎么活下來的，好像是一半時間吃點沙拉、三明治、咖啡，一半時間回家嫌棄親媽做的菜，“你這菜咸了，這樣吃下去高血壓還想不想好了？”“紅燒肉太膩了，你看都是大肥肉，下次弄點紅燒排骨。”“今天怎么又是豬骨湯，我跟你們說啊，豬肉要少吃，脂肪含量太高。”我媽竟然至今沒跟我斷絕關系，也算是母女情深。

自從這段時間不讓出門后，連父母家也不能去了，我開始在家吃老公做的菜。老公什么都愿意做，你只要開口，他都說好。他有一個特點，明明不會做飯，但是好高騖遠，從來不肯從番茄炒蛋這種新手菜做起，每次都要來一個大菜。番茄燉牛腩，燉兩小時肉還是硬的；牛肉切片，研究半天還是在搓手，“你說我紋路切對了嗎？為什么吃起來這么老？”

他空有一腔熱血，但沒有半點廚師的天賦。這時候我才感慨道，家里沒個會做飯的人，這個家，真是沒有靈魂。

我母親來了幾次，帶來她的手藝，生餛飩、燉銀耳、筍干燒雞……都是以前我覺得無所謂的家常菜。現在才領悟出來，不下廚房的女人，是被保護得太好了，我人生中竟然沒有過非煮飯不可的獨立歲月。

我朋友大姚，是個海歸。最近從老家回上海，再次過上了自己煮飯的居家隔離日子。她在法國那幾年，廚藝了得。我在巴黎她家的閣樓里，吃過她烤的五花肉，喝過她調的水果起泡酒，這是最起碼幾年獨立生活，才能鍛煉出來的手藝。

回想當年，我也算北漂過，但日子太短，才一年時間，連北京的飯局都來不及統統參加一遍。大部分時間我都在用711的盒飯湊合一下，然后等著跟朋友大魚大肉。這種日子，是不會想到自己煮飯的，因為做飯顯得太家常了，跟狂躁又肆意的青春不配。

大姚搖頭說：“國外讀書，很寂寞的，只有做飯，做家常菜，是種安慰。”你拼命逃離的家常味，是別人特意追尋的飯菜香。會做飯的女人，手腳都很利落，不用上網找菜譜，在常年的練習中，早就為所有菜找到了該有的順序和做法。大姚一邊在家里煮意面，一邊感慨，家附近的超市沒有新鮮香料賣，她想在陽臺種一盆薄荷一盆羅勒，這樣做飯的時候，就能隨手摘片葉子。

我認識的另一個女朋友，家里有個上高中的女兒，本來對老媽萬般看不上。因為她媽沒什么大志，喜歡在廚房燒燒弄弄，還走上了中年女人的必經之路——烘焙。我跟她認識時，她對我說，女兒一天下來不愿意跟她說一句話。

青春期嘛，哪里有不叛逆的？但前兩天，看到她在朋友圈發圖做吐司，她已經是個中高手，得意洋洋地宣布，她女兒說媽媽做的吐司太好吃了。

會做飯的女人，在這個特殊時期，變得格外可愛。就像《生存家族》里，那個全家都覺得沒什么用的家庭主婦，一到大逃亡時，靠著生活經驗，變成了所有人的大救星。至于我這種不會做飯的，看來生活終于有了教訓我的機會：你看看你，這種漂浮的生活，還能過一輩子嗎？腳踏實地做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