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誕生于世,先畏自然,后祭祀神靈。屈原在民間祭神樂歌的基礎上,加工創作出《九歌》。香草、美人、女巫、神靈交匯,在瑰麗神奇的想象中,神靈間的眷戀隨著樂聲飄蕩流傳。每一種香草植物,都因為它的味道、生長習性等,寄托著屈原最真實的情感,這或許就是最古老的托物言志吧。《本草綱目》里實用至上的草木,回溯到千年前,竟別有一番滋味。當詩歌遇上植物,美好的顏值與四溢的芳香.透過詩人的筆,呈現出的會是怎樣一種姿態呢?
杜若
“采芳洲兮杜若,將以遺兮下女。”
——《九歌·湘君》
杜若,別名竹葉蓮,喜濕,有解毒消腫之效。不過在《湘君》中,杜若展現出別種風味。湘夫人深切期盼能與湘君相見,然而,吹完幽咽的排簫,不放棄繼續尋找,兜了一大圈后,等待她的還是失望,唯有侍女始終在一旁陪伴。心情平復后,湘夫人到水中芳草地上采集杜若,送給侍女。花開如蝶、飄逸柔美的杜若,花期卻不長,搭配此情此景,凄美絕傷之感便油然而生。
扶桑
“暾將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
——《九歌·東君》
扶桑,別名佛槿、朱槿,因花多為紅色,所以在中國嶺南一帶也俗稱“大紅花”。《東君》開篇,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首先照亮了日神東君所在之處,照耀著他的欄桿和神木扶桑。東君扶著馬安詳地向前行走,履行他偉大的職責——讓夜色消散、曙光降臨,溫煦明亮的陽光從東方照向大地。扶桑作為傳說中日出之處,充滿了濃厚的傳奇色彩。
辛夷
“乘赤豹兮從文貍,辛夷車兮結桂旗。”
——《九歌·山鬼》
辛夷,是木蘭花花蕾入藥后的藥名,有散風寒的功效。《九歌》中的辛夷,在屈原的想象中倩麗縹緲。體態婀娜、含情脈脈的女巫手持花枝、笑吟吟地前行,為了順利引得神靈附身,車仗充滿了儀式感:火紅的豹子在前面拉車,大花貍跟在身后,扮作山鬼的女巫坐在辛夷木制成的車上,那桂枝做的旌旗則隨風四溢芳香。歡快的迎神之旅就此開啟!
石蘭
“白玉兮為鎮,疏石蘭兮為芳。”
——《九歌·湘夫人》
石蘭,別名石葦、金星草,生長于山野的巖石和樹上,有利水通淋、清肺泄熱等功效。《湘夫人》里,湘君用白玉來壓住座席,在室內擺放石蘭,室內便縈繞著清淡不張揚的香味;庭院里布滿各種花草,連門廊也芳香馥郁。這是湘君等待湘夫人時,幻想的二人如愿相會之景,外部環境的美好恰是人物內心幸福與歡樂的寫照。
女羅
“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帶女羅。”
——《九歌·山鬼》
女羅,即松蘿,生于深山的老樹枝干或高山巖石上。側枝細小而短,只有一厘米長,遠觀全體則是線狀,絲狀垂懸,最長的能有一米,遠遠看去,從樹枝垂下的女羅如云霧一般。《九歌》中,山鬼經過深山谷坳,身披薜荔,腰束絲狀女羅,飄逸的身影若隱若現,充滿了山林女神的風釆,瑰麗又離奇。
葛
“采三秀兮于山間,石磊磊兮葛蔓蔓。”
——《九歌·山鬼》
葛在古代是“百變達人”,根莖葉花均可入藥,葛衣葛巾是常見服飾,葛粉還能用于解酒……《山鬼》中的描述,卻充滿了惆悵。女巫滿懷喜悅迎接山鬼,山鬼卻并末到來。四處找尋無果,女巫心中難免失落哀怨:接不到山鬼,誰來保佑世人呢?于是在巖石磊磊、葛藤四處盤繞的巫山間,女巫釆靈芝仙草,世人的延年益壽愿望便也深藏其中。
艾
“竦長劍兮擁幼艾,
蓀獨宜兮為民正。”
——《九歌·少司命》
幼艾,即初生的艾草,在《少司命》中用于比喻幼兒。這里的少司命可不是《秦時明月》里淡漠疏離的女子,而是掌管兒童生命的神。“竦長劍兮擁幼艾”,描述少司命升空后,保護兒童的形象:一手持著長劍,一手抱著幼兒,光輝且美好。“蓀獨宜兮為民正”,則是稱贊少司命是保護老百姓的神中最行的一位,足見人們對其深深的崇敬與愛戴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