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劍 蔣放

糖又稱碳水化合物,與蛋白質、脂肪合稱為三大產能物質,是人體最主要的能量來源。一日三餐中,主食是提供碳水化合物的“主力軍”。糖的另一層概念是有甜味的糖,包括白糖、紅糖、糖粉、蜂蜜等,其專業術語叫作“游離糖”。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啟動的“三減三健”專項行動中,其中“一減”就是減游離糖。不光我國,世界上很多國家都在強調游離糖的控制。
攝食過量的糖,尤其是游離糖,不僅對健康不利,還可能影響“顏值”。商家抓住了人們的這一心理,推出了“抗糖”產品,宣稱通過控制糖化反應,可以延緩衰老,改善皮膚狀態。各種知名、不知名品牌的抗糖食品及抗糖化妝品層出不窮,頗具“內外兼修”的架勢。抗糖產品橫空出世,與之相關的“糖化反應”也因此備受關注。到底什么是“抗糖化”?它真有那么神嗎?
糖化反應是1912年法國化學家美拉德發現的。日常生活中,糖化反應隨處可見。烹飪紅燒肉時,將碎冰糖或蔗糖熬成汁,放五花肉入鍋煸炒,糖和蛋白質結合,使肉的表面變成棕色,就是典型的糖化反應。
人體內發生的糖化反應,稱為“糖基化反應”。它是一種正常的生理現象,每個人的體內都會發生。糖基化反應有其必要的生理意義,如消化道和呼吸道上皮細胞表面的糖蛋白就有保護和潤滑作用,但它也在衰老及多種疾病的發生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糖基化反應的原理比較復雜,簡單來說就是人體內的還原糖與蛋白質、脂質發生一系列反應,最終生成棕黃色,結構、性質穩定的糖基化終末產物(AGEs)。這些產物在細胞內積累,干擾細胞正常代謝,影響細胞功能,與糖尿病、腎病、阿爾茨海默病等的發生有一定關聯。AGEs對衰老的“貢獻”同樣突出,它能使正常蛋白質轉變成老年蛋白質結構。許多研究表明,自然老化會使體內AGEs水平逐步升高,以其為主要成分的脂褐素也會伴隨著老年化在人體積累。
人皮膚組織中有大量膠原蛋白與彈性蛋白,可與細胞外液中的葡萄糖發生糖基化反應,伴隨AGEs的增加,膠原蛋白形成分子間交聯,結締組織的通透性降低,彈性纖維變性,使皮膚組織彈性下降,產生皺紋。另外,色素的積累還會使皮膚變黃、出現褐斑。
這一切都為“抗糖化”披上了科學的外衣。
代謝功能旺盛的青年人,無須擔心糖基化反應帶來的皮膚衰老問題。但隨著年齡的增長,細胞活力下降,新陳代謝減慢,皮膚衰老的問題也會隨之而來。現已證實,中老年人群皮膚中糖基化蛋白質含量明顯高于青年人群。
于是,有人希望通過減少糖的攝入量,甚至完全戒糖,從源頭上減少糖基化終末產物的產生;有人則寄希望于商家推出的各種抗糖化產品來抑制自身體內的糖基化反應,使自己“老”得慢一點。產品企業宣傳中“逆轉糖化能讓人年輕10歲”“讓皮膚糖分歸零”等字眼確實讓人動心,當然價格也不菲。
網絡上各種宣稱可“清除真皮層中的糖化反應產物”“從身體內部延緩糖化進度”“抑制糖化反應”的產品,真的有效嗎?
答案可能要讓很多寄希望于抗糖產品的愛美人士失望了。首先,關于抑制糖化反應,進而抵抗皮膚衰老的研究還未有所進展。沒有任何研究證實皮膚中的糖基化反應可被逆轉或抑制,也沒有什么有效的方法可以清除皮膚中的AGEs。所以,希望“逆轉糖化”“糖分歸零”是不現實的。其次,市場上的抗糖產品的主要成分,要么是膠原蛋白,要么是植物精華,沒有可信的科學文獻證明這些成分具備抗糖化效果,還有一些產品僅含美白、抗氧化成分,與抗“糖化”不沾邊。
所以說,抗糖化產品,無論內服還是外涂,都不可能達到真正的“抗糖”效果。
既然抗糖化產品沒什么作用,那么從飲食上戒糖有用嗎?答案是肯定的。AGEs有兩個來源:內源和外源。
外源性AGEs來自富含糖基化終末產物的煎炸、燒烤食物。研究發現,外源性AGEs攝入量與人體內AGEs水平有顯著相關性。膳食攝入是體內AGEs的重要來源之一。通過控制食品AGEs的產生來預防其帶來的損傷,是行之有效的方法。因此,富含糖基化終末產物的煎炸、燒烤食物一定要少吃。
內源性AGEs主要來自人體內的糖基化反應,該作用主要與兩大因素有關。第一是蛋白質的性質,蛋白質(如皮膚中的膠原蛋白)的半衰期長,糖化程度高。第二是人體內糖的種類和濃度,細胞內外液、血液中存在高濃度的糖可促進糖基化反應,糖的濃度與反應程度呈正相關;果糖、葡萄糖、半乳糖等發生糖基化反應的速率各不相同。總體而言,限制糖類的攝入,能減少糖基化反應,但效果因人而異。
飲食抗糖并不意味著我們要戒除一切糖類(碳水化合物)。游離糖一定要戒除,做到不喝甜飲料、不吃甜食、做菜不放糖等。但如果不加區分地戒除一切碳水化合物,將無法保證身體的正常“運轉”,很容易引發健康問題。《中國居民膳食指南(2016)》推薦每人每天應攝入谷薯類食物250~400克。可以在碳水化合物的種類上進行選擇,如選擇血糖生成指數較低的碳水化合物(燕麥、藜麥、紅豆等)替代部分精制米面,在保證身體健康的前提下“抗糖”。
另外,糖絕非皮膚老化的唯一“禍首”,紫外線照射、不健康的生活方式等,都會影響皮膚狀態。皮膚是身體狀態最直觀的寫照,從整體上改善身心狀況,皮膚狀況也會隨之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