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新版國防白皮書釋放了什么信號

周增亮 潘金娥

2019年11月25日，越南國防部發布《2019年越南國防》白皮書。時隔10年再次發布國防白皮書，引起西方媒體和智庫廣泛關注。仔細分析，新版國防白皮書的確透露出越南對國際形勢的判斷及其國防政策的一些新變化。

國防安全面臨的諸多挑戰

白皮書認為，當今世界的主流仍是和平、民族獨立、民主、合作與發展，但國際局勢更加復雜。各國都把民族和國家的利益放在首位，極端民族主義、霸權主義、實用主義、保護主義抬頭。白皮書列舉了當前地區存在的由美中印分別倡導的“自由開放的印太”戰略、“一帶一路”倡議和“東向行動”戰略，認為它們將會促進地區和平與發展，與此同時，大國博弈白熱化，導致中小國家面臨更多困難和挑戰。越南必須處理好與各大國的關系，避免成為大國博弈的“棄子”或受害者。

白皮書指出了越南國防安全面臨的諸多挑戰，其中排在首位的仍是制度安全，認為敵對勢力與國內反動分子、政治機會主義分子相勾結，企圖顛覆越南共產黨的領導和社會主義制度，鼓吹軍隊“非政治化”。其次是南海問題，用大篇幅著力渲染南海局勢，暗指中國在南海的開發和建設活動導致局勢緊張。

為應對上述戰略環境變化，越南對其國防政策進行了調整。白皮書指出：要堅決斗爭，用和平手段依據國際法解決一切爭端和分歧;要登高望遠，從長計議來制定保衛祖國的方針，隨時準備抵抗侵略戰爭。白皮書稱，越南主張和平解決爭端，但在國家主權、領土完整、民族和國家利益、制度穩定受到侵犯時，越南將采取武力自衛。越南承諾在國際關系中不使用武力或威脅使用武力，還將積極參與國際防務合作。實際上，2014年5月，越南國防部就成立了維和局，至2019年共派出37人次參加聯合國在中非共和國和南蘇丹的維和特派團，2018年10月還派出醫療隊參加了南蘇丹的聯合國二級醫院。此外，白皮書承諾不參加軍備競賽。白皮書透露，越南近10年來國防預算占其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在2.23%～2.88%之間，例如2018年占2.36%，約58億美元。

軍事“潛在盟友”成為可能

多年來，越南國防奉行“三不”政策，即不參加任何軍事集團或與任何國家結成軍事聯盟、不允許任何國家在越南設立軍事基地、不依靠一國反對另一國。新版白皮書將該政策調整為：“不參加軍事聯盟、不聯合一國反對另一國、不允許外國在越南設立軍事基地或使用越南領土來反對其他國家;在國際關系中不使用武力或威脅使用武力。”與此同時，白皮書還補充：越南將與各國加強國防合作，以提高保衛國家和解決共同安全挑戰的能力;將根據局勢演變，適當與各國平衡發展必要的國防軍事關系。

與此前版本相比，“三不”政策發生了幾點變化：一是順序有了調整，將不允許別國在越南設立軍事基地調后，顯示越南弱化了這一主張;二是增加了“在國際關系中不使用武力或威脅使用武力”的新內容;三是新增了一點非常重要的表述，即當領土主權受到威脅時，越南將可能與其他國家結成更為緊密的軍事和國防合作關系。從這些內容來看，越南國防政策已經發生很大變化，所謂“三不”已經名存實亡。據此，今后越南將名正言順地與其他國家開展更為深入的國防和軍事合作，乃至成為“半盟友”的關系，這一改變實際上與美國前防長馬蒂斯在2017年做出的表述“越南是美國潛在的盟友”可謂相互呼應。同時也回應了越南國內一些人要求廢除“三不”政策的呼聲，以解除自縛手腳，從而在軍事合作方面更加主動。但新的國防政策沒有放棄不允許別國在越南設立軍事基地的原則，這體現了越南在平衡性上的考量。

軍隊依然由黨掌控

過去幾年來越南社會上出現了“軍隊非政治化”、廢除《憲法》第四章第65條（即人民武裝力量絕對忠誠于黨和國家）的言論。越共黨媒將此作為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錯誤言論之一進行批判。新版白皮書明確軍隊堅持黨的領導和國家的管理相統一，一方面重申，越黨通過制定國防領域的綱領、路線、戰略、主張和政策等措施，絕對、直接、全面地領導國防事業;另一方面又強調要通過法律系統使黨的領導制度化，要按照《憲法》和法律規定管理國防事業。具體分工是：國會是唯一有權頒布國防基本政策的機關;由國防與安全委員會提交國會決定國家進入戰爭狀態;國家主席同時擔任國防與安全委員會主席，統領人民武裝力量;由政府頒布國防和武裝力量建設的政策，制定國防動員規劃。目前，越黨總書記阮富仲擔任國安委黨委書記，同時還以國家主席身份擔任國安委主席。

此外，白皮書還談到了軍隊現代化問題，指出越南將建設革命、正規、精銳、逐步現代化、能夠在高技術戰爭條件下保衛祖國的人民軍隊。具體發展方向，一是提高新質作戰能力。白皮書認為，網絡戰的出現對各國國防和安全帶來巨大挑戰和深刻影響。敵對勢力發動顛覆越南革命的信息戰和網絡戰，嚴重威脅越南的網絡空間主權，對越南政治穩定、社會經濟發展和國防安全造成巨大影響。二是新型武器裝備采取引進與研發相結合的辦法。三是繼續允許軍隊經商。越南鼓勵自力更生，允許軍隊經商，其中有些軍隊企業已成為越南企業的領頭羊。

可見，鑒于形勢的變化，越南對其國防政策進行了調整。“三不”原則的調整實際上為越南與美國等西方國家發展更為密切的防務關系打開了空間。這表明，越南一貫采取的平衡大國外交的“巧實力”有了新變化，而這也是越南不斷淡化意識形態而全方位“積極主動融入國際”總體外交戰略的一個組成部分。

（摘自《世界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