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瑩瑩

全世界還沒建起來一個有效防治疫情的系統,低收入國家在疫情中捉襟見肘。(東方IC 圖)
三年前,時任世界銀行行長吉姆·金(Jim Yong Kim)宣布了一個創新的想法,利用資本市場幫助低收入國家應對流行病。
2014年至2015年暴發的埃博拉疫情,導致幾內亞、利比里亞和塞拉利昂共11314人死亡。事后,世界銀行認為世界需要一個能夠在危機中迅速部署,從資金的層面上幫助貧窮國家的“金融救火隊”。
2017年6月,世界銀行正式推出PEF計劃(Pandemic Emergency Financing Facility),即“流行病應急融資措施”,又稱瘟疫債券(Pandemic Bond)。這也是世界上首只瘟疫債券,總價值約5億美元。該債券本質上是一種與災難性事件緊緊綁在一起的債務,它利用資本市場向投資者募資,賭未來3年是否有大規模流行病發生,如果沒有,投資者拿到可觀利潤,反之投資者將蒙受損失,資金用來抗擊疾病蔓延。
世界銀行曾在2019年表示,他們正計劃從2020年5月開始發行新一輪的瘟疫債券,然而,新冠肺炎疫情阻止了世界銀行的腳步。
目前,“瘟疫債券尚未兌現,現在是時候了。”《華盛頓郵報》報道說。
2015年,比爾·蓋茨在TED上做了一場關于瘟疫的演講。他判斷:如果未來幾十年里,有什么東西可以殺死上千萬人,那很可能是具有高度傳染性的病毒,而不是核戰爭。因為全世界還沒建起來有效的防疫體系。
《2010年世界衛生報告》就倡導,世界各國廣義政府衛生支出占GDP的比重不低于5%,個人衛生現金支出占全國衛生總支出的比重為15%-20%。但直到2016年,全球范圍內該數據的平均值剛剛超過3.5%,其中高收入國家為6.1%,低收入國家只有1.5%。
這樣看來,瘟疫債券既解決了低收入國家的資金難題,又是不少投資者的心頭好。IMD商學院的金融學教授Arturo Bris和Salvatore Cantale一直關注瘟疫債券,在接受本刊采訪時,兩位教授表示,瘟疫債券不僅提供可觀的報酬,還為投資者提供了一定的對沖,此外,瘟疫債券與一般的股市表現無關,而是與災難事件有關,因此有助于讓投資者的投資組合更加多樣化。據報道,瘟疫債券年利率高達8%-12%,且按月支付。
世界銀行對外公布的信息顯示,共有26個投資方購買了瘟疫債券,大多數來自歐洲,其次是美國買家,在亞洲,日本投資者買入少量瘟疫債券,還有神秘買家來自百慕大。
這些投資者賭的是未來3年天下太平,什么傳染病都不會有。當然,瘟疫債券的投資者并非僅憑借運氣,“他們都是專業買家,有些花了20年時間來積累專業知識,并聘請巨災債券領域的專家來做經理人。”《歐洲貨幣》(Euro Money)的一篇文章指出,不過,“因為目前還沒有針對流行病進行債券支付的先例,所以事先預測損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按計劃,這批3年期的瘟疫債券將在今年7月到期,而在新冠病毒疫情暴發前,投資者們已經度過相安無事的兩年。馬上就到了“收獲期”,但一切都被新冠病毒打破了。
根據目前晨星信用評級機構(DBRS Morningstar)的數據來看,瘟疫債券中風險較高的B級債券,其價格已經下跌超過80%,其投資者可能很快就將損失全部本金;A級債券的風險較小,其價格也下跌近50%。
不過,這并不能阻止投資者們對瘟疫債券這類金融工具的需求。“投資者的胃口是內生的,他們的欲望天生就有。只要這些債券的回報率足夠高(或者定價足夠低),那么它們將有很大的可能被售出。”Arturo Bris說。
而當下,大家的焦點并非瘟疫債券的損失和收益,而是瘟疫債券如何兌現。據悉,瘟疫債券有著嚴苛的支付條件,源發國因疫情死亡的人數超過2500人,并且疫情在第2個國家至少引發20人死亡。最重要的一點是,必須成為全球流行病。達成支付條件后,被疫情波及的國家均可向世界銀行申請撥款。
對此,Salvatore Cantale表示,“如果我們用疫情結果,即死亡人數來衡量一場瘟疫,那么毫無疑問,我們需要等待瘟疫造成損失。但原則上來說,我們不必非要按照死亡人數來對瘟疫進行定義,我們需要改進瘟疫債券的安全設計來讓各國能及早收到這筆錢。”
瘟疫債券最終能否兌現,讓低收入國家得到救助?或者它僅僅是金融市場的一場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