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不同命

凱莉·霍洛韋 張爍/編譯

當時的畫面像極了電影里的場景，確切地說，像是部講述一位身陷瘟疫之災的失聯名人的黑色喜劇片。唱片制作人大衛·格芬在網上發布的照片引發了群情激憤。這位億萬富翁在社交媒體上曬出了自己所處的隔離區——一艘價值約5.9億美元的巨型超級游艇。“這是昨晚的夕陽……我在格林納丁斯群島隔離，躲避病毒。”他在配文里寫道，“希望每個人都能平安。”

沒多久，格芬發布的照片就幫他在推特熱門榜上贏得了一席之地——這是系統算法對成千上萬條表達憤怒與嘲諷的回復進行分析后得出的結果。或許是驚訝于自己的“圖文”竟遭受了如此惡評，格芬隨后在網上隱身了。他先是悄無聲息地將狀態設置為私密，然后注銷了賬號。

名人與我們的悲歡并不相通

如果社交媒體上真的存在隔開名人與我們的“第四堵墻”，那么新冠病毒隔離期已經把這堵墻推倒了，至少暫時是這樣的。墻倒之后，人們得以看穿虛飾，或者至少可以略微直觀地一睹名利雙收的人如何打發百無聊賴的日子。名人們能依靠的媒介只剩下自己手中的設備了，于是他們暢所欲言，但結果顯然好壞參半。

有網友諷刺，想“隨手”拍出大衛·格芬這張豪華“隔離照”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施瓦辛格的“浴缸良言” 在網上引發熱議。

與格芬一樣，有的名人在不經意間就暴露了自己登峰造極到近乎荒誕的輕視態度。《歌舞青春》的主演凡妮莎·哈金斯跑到Instagram上告訴粉絲：死于新型冠狀病毒“很可怕”，但“也是無法避免的”。珍妮弗·洛佩茲與傳聞中身為總統顧問的名人男友亞歷克斯·羅德里格斯一同居家隔離。在洛佩茲發布的一段視頻中，她的兒子踩著平衡車在自家豪宅的草坪上轉來轉去，那片草坪看起來寬廣無邊且保養得完美至極。

出演“黃蜂女”的伊萬杰琳·莉莉曾表示自己不會居家隔離，因為“有的人就是會認為自由比生命更重要”。這表明她從未認真思考過這一決定會給他人的生命造成怎樣的影響，其中也包括她的孩子和她那位免疫系統已嚴重受損的患癌父親。阿諾德·施瓦辛格在一段即興的公益廣告中說了幾句強調社交距離重要性的警世良言。但若是他沒有坐在豪華按摩浴缸里抽雪茄，這段廣告或許會稍微顯得莊重一點。

當然，也有很多名人是誠心實意地在為人們提供慰藉。歌手莉佐在Instagram上表演長笛，并提議“用冥想和禱告語來促進康復”。酷玩樂隊主唱克里斯·馬汀和著名歌手約翰·傳奇則開起了私家演唱會。愛爾蘭風格的朋克樂隊Dropkick Murphys則在線上免費直播了他們一年一度的圣帕特里克節演唱會。這可是自1996年樂隊成立以來，他們第一次無法按慣例在波士頓舉辦節日演唱會。

名人們“動情”唱歌，很多觀眾并不買賬。

不過，其他幾位名人就徹底失算了。蓋爾·加朵和她的一群名人朋友把約翰·列儂的《想象》合唱出了甜如蜜的效果，為全世界獻上了一段極沒營養的表演。的確，疫情隔離無疑意味著大團結時刻的到來——病毒偷走了公眾的目光，而思想貧乏、任性放縱的名人們都試圖將聚光燈拉回到自己身上。加朵若有所思地說自己在豪宅里困了幾天后，體會出了“哲學意味”，她說：“這種病毒影響了整個世界。每一個人。無論你是誰，你從哪來。我們同在一起。”她的話給本就讓人無語的場面又平添了幾分尷尬。坐在浴缸里泡玫瑰花瓣浴的麥當娜也表現出了類似的多愁善感，這位流行歌手說：“這病毒的絕妙之處就在于它讓我們在許多方面都平等了。”

富人與我們的待遇并不平等

麥當娜的想法倒是好的，可惜事實并非如此。新冠疫情將美國醫療體制不平等的問題徹底暴露了出來，這出群星云集的自戀空談也隨之遭到了強烈抵制。自疫情初始，感染了病毒的名人們就紛紛登上頭條新聞，比如演員湯姆·漢克斯和妻子麗塔·威爾遜、英國演員伊德瑞斯·艾爾巴，還有多位NBA球星，他們每天都對外報告自己的治療進展。而與此同時，我們卻在苦苦等待，不知何時才有機會接受檢測。

蘭德·保羅是第一位檢測結果呈陽性的美國參議員。像他這樣富有的政客也摻和進了這場“富人與我們”的對立。保羅一再指出自己是在無癥狀的情況下接受檢測的，然而那些明顯已患病的人們申請檢測卻遭到拒絕，很多人甚至因此喪命。路透社在近期的一篇報道中記錄了這一明顯差異。“至少有100位高管和其他有錢的紐約人輕而易舉就接受了檢測。”文中寫道，“他們每年繳納5000美元的會費，可在紐約市享有禮賓級的醫療服務。”《紐約時報》則指出明星們習慣了在洛杉磯醫療中心享受特惠待遇，而且很多一線明星都去名為LifeSpan的著名私家診所就醫。另一家名為“私人健康管理”的機構可提供六個月的醫療套餐，誰付得起8萬美元的費用，誰就可以享有服務。諸如此類的服務對于我們中的大多數人來說實在是遙不可及，對于從事制造業、服務業、運輸業和零工經濟行業而無法在家辦公的1億美國人來說更是如此。

名人對貧富鴻溝的反思

面對極為明顯的貧富鴻溝，幾位名人的表現讓人為之一振。小甜甜布蘭妮在Instagram上轉發了布魯克林藝術家朱咪咪呼吁重新分配財富的圖片，還附上了三朵玫瑰花的表情。而且在轉發帖子的三天前，小甜甜還鼓勵經濟困難的粉絲說：“直接給我發私信，我來幫你們脫離困境。”著名演員弗蘭·德雷舍轉發了呼吁大罷工的推文，并附上一句“資本主義已經成為統治階層精英的代名詞。當以犧牲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來獲取利益時，一切都會出問題”。

卡迪·B訓斥了那幫“瀟灑砸出三四萬美元去接受檢測和治療”的名人。她還要求美國政府負擔檢測的費用，因為當前這場瘟疫本可以“在政府發現時就及時阻斷”。這位說唱歌手失望地說：“公眾——沒有固定工作和收入的人、中產階級、窮人……他們可沒有享受到和名人一樣的待遇。”

從公眾的反應來看，卡迪這番言論的調性不錯。尤其是在許多名人唱得跑調、干得離譜的當下，她的聲音更顯完美。

[編譯自美國《國家》]

編輯：馬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