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述

砌步者

在北緯40度，有個民主國家米思羅國。在這國度里，有個醫生叫杰克。杰克本來是個著名的醫生，可是，因為近幾年發生了許多醫患矛盾，人們看到醫生就不順眼。杰克被連累了。

日子在矛盾中前行。杰克依舊潛心鉆研醫理，努力醫治病人。一年，有人病了，癥狀是發燒、咳嗽、拉稀。杰克心情沉重，他行醫多年，還沒見過這種病人，不久，發熱病人越來越多，杰克想，這可是個大問題，稍有不慎，會不會引起社會恐慌？他想了好久，決定告誡親人朋友少出門，注意戴口罩。

醫生知道說出去沒人相信，大家會說他是瘋子，將流感當作不明的疫癥。可是，這病不幸傳到東方去了，那里醫院的化驗，證實了杰克的結論。杰克鄭重地告訴大家要佩戴口罩。人們哄堂大笑，說，看看醫生，無事找事，又想發大財，用這伎倆恐嚇我們，讓我們去他那里治病。

很多人附和，發這樣的財，他心安嗎？

沒有人把這當回事。

幾天后，病人漸漸多了起來。但是，也沒有人相信杰克的話。再幾天后，米思羅大劇院將如期舉辦大型演唱會。杰克四處奔走，阻止演唱會舉行。議員們呵斥他是瘋子，主辦方斥責他是瘋子，歌迷謾罵他是瘋子。杰克站在大劇院那輝煌大門前的臺階上茫然無措。杰克給大家跪下了，說實在要如期舉辦，為了疫情不蔓延，為了大家的健康，都戴個口罩，行嗎？

人群中有人吼道，你這個騙子！

杰克毫無辦法。他說服不了市民。杰克知道，如果演唱會如期舉辦，后果將不堪設想。杰克找到警察局長，說出了自己的憂慮。警察局長說，怎么說我們是一個自由的國度，我不能干涉別人的自由，歌唱家要開演唱會，這是法律賦予他的權利。杰克不死心，繼續勸說，能不能勸說大家戴上口罩？警察局長攤攤手，搖搖頭說，我無能為力。

杰克想著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去找市長，陳述利害，請求他去勸歌唱家取消演唱會。市長聽了，想了一下，說，如果取消演唱會，對本市影響不好，更會損失很多稅收。杰克看著市長執拗的樣子，知道說服不了他。

解鈴還需系鈴人。杰克直接去找歌唱家。杰克面色嚴峻地告訴歌唱家，這是傳染病，真的很厲害，會人傳人，口鼻、傷口都是傳染途徑，如果您實在要如期開演唱會，請讓您的歌迷們戴上口罩，戴上手套，不要握手，不要貼面親吻。歌唱家想了一會說，好，我試試看。

歌迷們聽說這個情況，不干了，鬧了起來，說大家都戴上口罩，那我們看誰呀？那只能看到丑陋的口罩，還不如在家里戴上一個口罩，對著鏡子看。歌唱家看到歌迷不滿的情緒，沒辦法，他去找警察局長，說，我的粉絲不愿意戴口罩，您是警察局長，您得給想個辦法。

警察局長一聽，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來找杰克。杰克，說，如果你肯維持秩序，我才與你去見歌唱家。警察局長說好。他讓杰克坐上他的車，來到歌唱家的家。杰克說，這么多粉絲，如果都不戴口罩，后果將不堪設想。

歌唱家很沮喪，問，那該怎么辦？

杰克說，我有個辦法，您的歌迷都崇拜您。只要您堅持說，現在戴口罩是一種時尚，您又戴著口罩唱，歌迷們肯定效仿您。

一言驚醒夢中人。歌唱家說，您說得很對，就按您說的辦，我先宣傳宣傳。

演唱會很成功，臺上臺下的人，都戴著口罩。粉絲看著歌唱家，覺得戴著口罩真的變得更時尚更潮流。演唱會結束，杰克找到歌唱家，陳述這個病情的利害，建議歌唱家以后出門也戴口罩。歌唱家聽了，滿口答應。

幾個月過去，經過努力，疫情得到控制。市民們去感謝歌唱家，說戴口罩成了新時尚，是歌唱家和口罩拯救了他們。

歌唱家問，杰克呢？

大家這才想起有好些天沒看見杰克。警察局長嘆口氣說，他死了。

死了？是疫情感染死的嗎？大家大吃一驚。

那倒不是，他是累死的。警察局長猛吸一口煙，再緩緩讓煙霧從鼻子里噴出，成一條柱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