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詞兩首》探究閱讀

入乎其內

《望海潮》和《雨霖鈴》均為我國北宋著名的詞人柳永所作。《望海潮》主要描寫了杭州的富庶和美麗，《雨霖鈴》則細膩地刻畫了情人離別的場景。兩首詞，一首寫景、一首抒情，通過對這兩首詞的分析，能極大地提高同學們賞析古詩詞的水平。

一、《望海潮》

詞的開頭即以鳥瞰式鏡頭攝下杭州全貌。它點出杭州位置的重要、歷史的悠久，揭示出所詠主題，其中“形勝”“繁華”四字，為點睛之筆。自“煙柳”以下，便從各個方面描寫了杭州之形勝與繁華。“煙柳畫橋”，寫街巷河橋的美麗;“風簾翠幕”，寫居民住宅的雅致。“參差十萬人家”一句，表現出整個都市戶口的繁庶。“云樹”三句，由市內說到郊外，只見錢塘江堤上，行行樹木，遠遠望去，郁郁蔥蔥，猶如云霧一般。一個“繞”字，寫出長堤迤邐曲折的態勢。“怒濤”二句，寫錢塘江水的澎湃與浩蕩。“市列”三句，只抓住“珠璣”和“羅綺”兩個細節，便把市場的繁榮、市民的殷富反映出來。“競豪奢”三個字明寫肆間商品琳瑯滿目，暗寫商人比夸爭耀，反映了杭州都市的繁華。

下片重點描寫西湖。重湖，是指西湖中的白堤將湖面分割成的里湖和外湖。疊山，是指靈隱山、南屏山、慧日峰等重重疊疊的山嶺。湖山之美，詞人先用“清嘉”二字概括，接著寫山上的桂子、湖中的荷花。“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寫得高度凝練，把西湖乃至整個杭州最美的特征概括出來。“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對仗工整，情韻悠揚。“泛夜”“弄晴”，互文見義，說明不論白天或是夜晚，湖面上都蕩漾著優美的笛曲和采菱的歌聲。“嬉嬉釣叟蓮娃”，是說吹羌笛的漁翁、唱菱歌的采蓮姑娘都很快樂。“嬉嬉”二字，則將他們的歡樂神態，作了栩栩如生的描繪，生動地描繪了一幅國泰民安的游樂圖卷。

二、《雨霖鈴》

詞的上片寫一對戀人餞行時難分難舍的別情。起首三句寫別時之景，通過景物的描寫，氛圍的渲染，融情入景，暗寓別意。“寒蟬”即秋季，景已蕭瑟;“長亭對晚”可見天色已晚，暮色陰沉;“驟雨初歇”體現了驟雨滂沱之后，凄切之意。詞人所見所聞，無處不凄涼況味。前三句通過景色的鋪寫，為后兩句的“無緒”和“催發”設下伏筆。戀人在都門外長亭擺下酒筵給詞人送別，然而面對美酒佳肴，詞人毫無興致。可見他的思緒正專注于戀人。“留戀處，蘭舟催發”是寫實，卻以精練之筆刻畫了典型環境與典型心理：一邊是留戀情濃，一邊是蘭舟催發。于是后面便接“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二句，語言通俗而感情深摯，形象逼真，如在眼前。那么詞人凝噎在喉的是什么話呢？“念去去”二句便是他的內心獨白，去路茫茫，道里修遠。“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聲調和諧，景色如繪。“煙波”“暮靄”“沉沉”，著色可謂濃矣;“千里”“闊”，空間可謂廣矣。在如此廣闊遼遠的空間里，充滿了如此濃密深沉的煙靄，其離愁之深，可以想見。

下片先作泛論，從個別說到一般，得出一條人生哲理：“多情自古傷離別”。接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一句，極言那冷落凄涼的秋季，離情更甚于常時。“清秋節”映射起首三句，前后照應;而冠以“更那堪”三個虛字，加強了感情色彩，比起首三句的以景寓情更為明顯、深刻。接下來三句是想象今宵旅途中的況味：一舟臨岸，詞人酒醒夢回，只見習習曉風吹拂蕭蕭疏柳，一彎殘月高掛楊柳梢頭。整個畫面充滿了凄冷的氣氛，客情之冷落，風景之清幽，離愁之綿邈，完全凝聚在這畫面之中。“此去經年……”四句，構成另一種情境。上面用景，此處用情。他們相聚之日，每逢良辰好景，總感到歡娛;可是別后非止一日，年復一年，縱有良辰好景，也引不起欣賞的興致，只能徒增惆悵而已。“此去”二字，遙應上片“念去去”;“經年”二字，近應“今宵”，在時間與思緒上均是環環相扣，步步推進。“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益見鐘情之殷，離愁之深。以問句作結，更留有無窮意韻，耐人尋味。

出乎其外

柳永詞作的藝術成就

一、發展慢詞與豐富詞調

唐五代時期，詞的體式以小令為主，慢詞總共不過十多首;到了宋初，詞人擅長和習用的仍是小令。柳永一人就創作了慢詞87首、調125首，是第一個大量創制慢詞的人，從根本上改變了唐五代以來詞壇上小令一統天下的格局，使慢詞與小令兩種體式平分秋色，齊頭并進。柳永是兩宋詞壇創用詞調最多的詞人。據統計，柳永首創或首次使用的有一百多個。令、引、近、慢、單調、雙調、三疊、四疊等長調短令，日益豐富，為宋詞的發展和后繼者在內容上的開拓提供了前提條件。

二、雅俗并陳

詞本來是從民間而來，到了文人手中后，漸漸被用來表現文人士大夫的生活、情感。柳永對市民的生活相當了解，柳永表現女性生活、感情的詞作，不僅從音樂體制上改變和發展了詞的聲腔體式，而且從創作方向上改變了詞的審美內涵和審美趣味，即變“雅”為“俗”，使詞從貴族的文藝沙龍重新走向市井。但柳永的羈旅行役詞，又相當典雅。柳永兼容了詩的表現手法、意境的創造、氣氛的渲染、用典使事、遣詞造句，都體現了“雅”的特色，使其詞呈現出雅俗并陳的特色。

三、表現手法

抒情的自我化。柳永詞注意表現自我獨特的人生體驗和心態，采用“代言”的抒情模式，注重自我的情感體驗。

語言的通俗化。柳永在詞的語言表達方式上，也進行了大膽的革新。他不像晚唐五代以來的文人詞那樣只是從書面的語匯中提煉高雅綺麗的語言，而是充分運用現實生活中的日常口語和俚語，用富有表現力的口語入詞，生動活潑，使讀者和聽眾既感到親切有味，又易于理解接受。

鋪敘和白描的手法。柳永將“敷陳其事而直言之”的賦法移植于詞，直接層層刻畫抒情主人公豐富復雜的內心世界;或鋪陳描繪情事發生、發展的場面和過程，以展現不同時空、場景中人物情感心態的變化。

結構巧妙。柳永善于巧妙利用時空的轉換來敘事、布景、言情，將一般的人我雙方互寫的雙重結構發展為從自我思念對方又設想對方思念自我的多重空間結構，體現為回環往復式的多重時間結構。

同步訓練

1.下面關于宋詞常識的說法，不正確的一項是（? ）

A.詞最早起源于民間，后來文人按照樂譜聲律節拍而寫新詞，叫作“填詞”或“依聲”。詞又稱曲子詞、樂府、樂章、長短句、詩余、琴趣等。

B.詞有詞牌，即曲調。詞的結構分片或闋，不分片的為單調，分兩片的為雙調，分三片的稱三疊。依其字數的多少，又有“小令”“中調”“長調”之分。

C.宋詞是中國古代文學皇冠上光輝奪目的一顆巨鉆。它以姹紫嫣紅、千姿百態的豐神，與唐詩爭奇，與元曲斗艷，歷來與唐詩并稱雙絕，都代表一代文學之勝。

D.宋詞是繼唐詩之后的又一種文學體裁，基本分為婉約派和豪放派兩大類。婉約派的代表人物有李清照、秦觀、陳亮等。豪放派的代表人物有辛棄疾、蘇軾、柳永等。

2.若把“云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句中的“卷”改為“推”好不好？為什么？

3.《望海潮》這首詞描繪了一種怎樣的都市生活景象？試說說詩人是從哪些方面描寫杭州的繁華與美麗的，抒發了他怎樣的感情。

4.“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渲染了什么樣的氣氛？有什么作用？

5.“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與開頭三句有什么不同？表現了詩人怎樣的心情？請用幾個形容詞加以概括。

（參考答案見本期中縫）

參考答案

1.D。解析：陳亮屬于豪放派，柳永屬于婉約派。

2.不好。“霜雪”比喻浪花，“怒濤卷霜雪”表現了錢塘江潮來時波濤浪翻、排山倒海的氣勢，用“推”則顯得比較平板，力度和氣勢均沒有“卷”強，對浪花飛濺的情態描寫也不如“卷”形象逼真。

3.描繪了環境美麗、經濟繁榮、生活安定的都市生活圖景。是從地理位置、歷史傳統、自然景觀、市井面貌上;從百姓生活等方面描寫杭州的繁華與美麗的。抒發了驚嘆、贊美和艷羨之情。

4.渲染了秋天凄涼陰冷的氣氛：“寒蟬”在凄厲悲鳴;“驟雨”剛停，寒氣襲來;悲冷彌漫。“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準確地點出了別時的季節是蕭瑟凄冷的秋天， 地點是汴京城外的長亭，具體時間是雨后陰冷的黃昏。它反映了戀人分別時的凄涼心情，為全詞定下凄涼悲傷的基調。

5.開頭三句是寫眼前的景物，而這三句寫的是想象中的景物。這里的一個“念”字，表明了下面的景物是想象的、虛構的，它實際上是詞人內心深處的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離愁別緒的形象化顯現。詞人此時的心情是惆悵、凄苦、悲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