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新冠疫情下旅游合同解除是否適用不可抗力條款及費用返還問題

劉玉霞

【摘要】2020年是不平常的一年，新冠疫情的發生造成大量的旅游者停止出行，提前簽訂的旅游合同在此被擱置了，旅游合同對于旅游者個人來說可以任意解除，但因此損失的費用得不償失，如果是因為不可抗力解除合同就另當別論，文章闡述了旅游合同解除的幾種情況，并論述了新冠疫情下發生的合同解除是否屬于不可抗力，以及相關的退費情況。

【關鍵詞】新冠疫情;合同解除; 不可抗力; 退費

2020年新的一年剛剛到來，我國爆發了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這個原本應喜慶祥和的春節變得特殊且難忘。截至2020年2月4日24時，全國累計報告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確診病例24324例，現有重癥病例3219例，累計死亡病例490例，現有疑似病例23260例。

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突發無疑將對中國經濟的發展造成影響，尤其是對近年來發展迅猛投資額穩居世界第二的中國旅游業來說可謂是晴天霹靂。鑒于疫情發展的危急態勢，2020年1月24日國家文化和旅游部辦公廳發布了《關于全力做好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暫停旅游企業經營活動的緊急通知》（文旅發電【2020】29號，以下簡稱《通知》），要求從當日起全國旅行社及在線旅游企業暫停經營團隊旅游及“機票+酒店”產品。我國旅游行業遭受重大沖擊，受疫情影響出現了大量旅游投訴和糾紛。因本次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的爆發是否構成不可抗力，疫情期間的旅游合同能否解除還是延遲？旅游者已經支付的團費是否能夠全部退還等相關問題在文中進行探討。

一、旅游法中合同解除情況的相關規定

（一）旅游者的任意解除權

《旅游法》第六十五條規定：“旅游行程結束前，旅游者解除合同的，組團社應當在扣除必要的費用后，將余額退還旅游者。”就旅游合同的解除問題我們需要強調一點，旅游者享有旅游合同的任意解除權，解除合同作為旅游者的一項法定權利，旅游者解除合同不構成違約，無須承擔違約責任。

（二）旅行社提前告知無責解除

《旅游法》第六十三條第一款規定：“旅行社招徠旅游者組團旅游，因未達到約定人數不能出團的，組團社可以解除合同。但是，境內旅游應當至少提前七日通知旅游者，出境旅游應當至少提前三十日通知旅游者。”

《旅游法》沒有具體規定旅游者提前多少日解除合同無須承擔責任，但是在國家旅游局和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聯合制定的旅游合同示范文本約定旅游者岀境游提前30日境內游提前7日提出解除合同的，無須承擔必要的費用。當然，如果旅游合同雙方末適用上述旅游合同示范文本的，以上條款則不能作為根據。

（三）因旅行社違約導致的合同解除

旅行社或履行輔助人提供的服務有瑕疵，或與包價旅游合同中的內容不相符，旅游者可以解除合同。另外，旅游者在解除合同之后，除可以要求旅行社承擔違約責任或者賠償損失外，仍可請求旅行社協助其返回出發地或者旅游者指定的合理地點，因此而支出的費用應由旅行社承擔。

（四）因旅游者過錯導致的合同解除

一般而言，當旅游行程開始以后，旅游者的義務之一就是旅客負有一定的附隨義務，因旅客違反該義務而導致旅游不能正常進行的，旅行社享有合同解除權。《旅游法》第六十六條規定：“旅游者有下列情形之一的，旅行社可以解除合同：1.患有傳染病等疾病，可能危害其他旅游者健康和安全的;2.攜帶危害公共安全的物品且不同意交有關部門處理的;3.從事違法或者違反社會公德的活動的;4.從事嚴重影響其他旅游者權益的活動，且不聽勸阻、不能制止的;5.法律規定的其他情形。因前款規定情形解除合同的，組團社應當在扣除必要的費用后，將余款退還旅游者;給旅行社造成損失的，旅游者應當依法承擔賠償責任。”

（五）因不可抗力或者意外事件導致的合同解除

根據《旅游法》第六十七條的規定，旅游合同因不可抗力或者意外事件不能繼續履行的或者需要變更才能繼續履行的，變更后的旅游合同內容，旅游者不同意的旅游者可以解除合同。組團社應當在合同解除后扣除必要費用后，將余款退還旅游者。旅行社還應當協助旅游者返回出發地或者旅游者指定的合理地點，但因此而支出的費用應由旅游者承擔。

二、旅游法不可抗力條款的相關規定

不可抗力（force majeure），起源于羅馬法，之后寫進了法國《民法典》，現已為各國法律廣泛采納。根據《民法通則》的規定，不可抗力的概念是指不能預見、不能避免且不能克服的客觀情況。這里所謂的不能預見，是指行為人主觀上無法預測某一客觀情況的發生。而“預測”，因人的認知能力不同、科技發展水平不同，會產生不同差異的結果。因此，我們把一般人的預見能力作為判斷標準。不可避免也不能克服，表明這一事件發生的客觀必然性。不能避免，若當事人盡了最大的努力，事件還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不能克服，指當事人在事件發生后，盡了最大的努力，仍然不能克服事件造成的損害后果。不能預見、不能避免并不能克服是對不可抗力范圍的原則規定。到底哪些情況可以作為影響旅游合同履行的不可抗力事件，旅游法上沒有具體規定，通常來說，以下所屬情況一般會被認為屬于不可抗力：①自然災害。自然災害包括因自然界的力量引發的各種災害如地震、水災等。自然災害發生后，常常使合同的履行成為不必要或者不可能，這時候就我們需要解除合同。例如，汶川地震摧毀了當地的一處人文景觀，使游客不能再參觀游覽，旅游者因此要求解除合同。②戰爭。戰爭的爆發會影響到國家的經濟秩序，旅游現狀，使旅游合同無法履行。③社會異常事件。這些異常事件屬于偶發性質，主要指一些阻礙合同履行的事件，如罷工、騷亂，等等。④政府行為。合同訂立后，政府頒布了新的政策、法律，采取相關的行政措施導致合同不能履行，如發布禁令等。

2020年1月以來，起源于湖北省武漢市的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快速地由一個城市的局部發展到全市，并隨著春節期間人口的大量流動向全國蔓延。城市封閉、自我隔離、交通管制、閉館閉市、延遲開工……政府為保障人民生命安全不得已采取的防控措施，不可避免地對各行各業的經營及社會經濟活動進行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也引發了許多合同履行問題。2020年1月31日，世界衛生組織（WHO）宣布新冠肺炎疫情構成“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Public Health Emergency of International Concern） 。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發言人、研究室主任臧鐵偉于2020年2月10日表示，當前我國發生新冠肺炎疫情，為了保護公眾健康，政府也采取了相應疫情防控措施。對于因此原因不能履行合同的當事人來說，新冠肺炎疫情屬于不能預見、不能避免并不能克服的不可抗力。因此新冠疫情理所當然的被認為是不可抗力。

三、不可抗力條款對于旅游合同的解釋及涉及費用規定

不可抗力通常是指人類“不能預見、不可避免、無法克服”的客觀事實。縱觀各國法律，都包含了遇不可抗力后合同的解除或延遲執行的相關規定。

根據我國《合同法》的相關規定，因不可抗力不能履行合同的，根據不可抗力的發生情況，執行部分或者全部免除責任，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一百八十條規定：因不可抗力不能履行民事義務的，不承擔 民事責任。法律另有規定的，依照其規定。不可抗力是指不能預見、不能避免且不能克服的客觀 情況。

《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一十七條規定： 因不可抗力不能履行合同的， 根據不可抗力的影響， 部分或者全部免除責任， 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

《中華人民共和國旅游法》第六十七條規定：“因不可抗力或者旅行社、履行輔助人已盡合理注意義務仍不能避免的事件，影響旅游行程的，按照下列情形處理：（一）合同不能繼續履行的，旅行社和旅游消費者均可以解除合同。合同不能完全履行的， 旅行社經向旅游消費者作出說明，可以在合理范圍內變更合同;旅游消費者不同意變更的，可以解除合同。（二）合同解除的，組團社應當在扣除已向地接社或者履行輔助人支付且不可退還的費用后，將余款退還旅游消費者;合同變更的，因此增加的費用由旅游消費者承擔，減少的費用退還 旅游消費者。（三）危及旅游消費者人身、財產安全的，旅行社應當采取相應的安全措施，因此支出的費用，由旅行社與旅游消費者分擔。（四）造成旅游消費者滯留的，旅行社應當采取相應的安置措施。因此增加的食宿費用，由旅游消費者承擔;增加的返程費用，由旅行社與旅游消費者分擔。

四、針對旅游合同解除后的費用返還問題

旅游合同解除后根據《旅游法》第67條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旅游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規定》第13條規定，因不可抗力解除合同的，對于未實際發生的費用應當退還旅游者，而對于旅行社已向地接社或者履行輔助人支付且不可退還的費用，應當予以扣除不再退還。據此規定，應當退還旅游者的費用是未實際發生的費用。

一般而言，旅游者簽訂旅游合同支付的費用包括交通費、住宿費、景區門票、餐費、旅游經營者服務費等。疫情期間，關于交通費用，鐵路、航空及部分網絡平臺服務商等均出臺相關退費政策措施，如國家鐵路集團有限公司、民航局、攜程、去哪兒網等均有相關免費退票和退費政策，若符合相關規定，對于旅游合同中該部分費用，旅行社應當足額退還。對于景區門票、餐費等費用，中國旅游協會于2020年1月26日也積極向境內外旅游供應商、旅游業者致公開信，希望給付中國游客退改、優惠措施，將損失將至最低，因此對于該部分費用應結合景區、酒店的具體規定和約定進行認定。

此外，根據規定，“對于旅行社已向地接社或者履行輔助人支付且不可退還的費用，應當予以扣除不再退還”，對于如何認定該部分費用，法律沒有細化規定。旅行社對此負有舉證相關費用已實際支付的義務，因為旅行社相對于旅游者而言在協調溝通、信息獲取等方面具有優勢，且該部分費用通常也是由旅行社直接和相關方進行結算，因此若旅行社無法提供相應的已實際支付的票據等證據，旅游者仍有權要求退還。

新冠疫情給多個行業都造成巨大沖擊，與旅游相關的行業更是首當其沖。在此背景下，旅游合同當事人應最大限度進行協商溝通，將損失降到最低。旅游經營者應協助旅游者處理好合同解除及費用退還等相關事項，旅游者也應將心比心，對于旅游經營者實際已發生且不可退還的費用給予充分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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