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小犬（連載九）

許廷旺

·導讀·

暑期，我去草地，注意到一個男孩，七八歲的樣子，陪伴在他身邊的是一條牧羊犬。這是一條很普通的牧羊犬，沒有高大的身材，更缺少兇猛的性格。它像男孩一樣，看到陌生人就遠遠地躲開。當他們獨自相處時，又是那么的融洽。我經常看到男孩對牧羊犬說著什么，它靜靜地蹲坐在那里，耐心地聽著。一次，我看到男孩與牧羊犬嬉戲，一人一犬滾在一起。最后，牧羊犬騎在男孩身上，伸出柔軟、猩紅的舌頭舔舐男孩。男孩雙手捂住臉，咯咯地笑。

與狼格斗

天空瓦藍瓦藍的，就像一片蔚藍的海。草地上點綴著姹紫嫣紅的植被。附近的那條小河變得異常明亮，像玉帶一樣在草地上飄揚。空氣里彌漫著牧草和漿果的味道，陽光有了香甜的味道。風中有了絲絲的涼意，混合著來自荒野深處的蠻荒氣息。

秋天來了。

特努固勒成年了，它身材結實勻稱，四肢高挑挺拔，尾巴又粗又長，尤其是那對琥珀色的眼睛，使它的威武平添了幾分俊美。

特努固勒和巴嘎巴蓋一起管理羊群。有兩條稱職的牧羊犬照顧、管理羊群，阿爸清閑多了。它們分工明確，一前一后，帶領著羊群去野外。羊群吃草時，它們就互呈犄角之勢，分別占據一塊高地，警惕地注視著四野。

進入秋天，羊群對牧草變得挑剔了，喜歡吃富有營養的鮮綠牧草。頭羊在兩座土丘間的深溝里找到一大片鮮綠的牧草。每天，在頭羊的帶領下，羊群轟隆隆地跑向那里。

特努固勒身先士卒，跑在羊群的前面。突然，它聞到一股淡淡的陌生氣味，立刻警覺起來，制止了頭羊的行動。

頭羊討厭特努固勒，特努固勒處處管著它，一點兒自由都沒有，就好比眼下吧，它明明給羊群尋了一片好牧草，但特努固勒總是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頭羊厭惡地看了特努固勒一眼，沒有減速，徑直撞了過去。特努固勒雖然身材高大，但與頭羊的身材相比，還差著一大截呢。這一撞，非把它撞得四腳朝天不可。它身子輕輕一旋，讓過頭羊。頭羊瞥了一眼特努固勒，像一輛戰車耀武揚威地沖了過去。

特努固勒咬住了頭羊的犄角。頭羊感到有千斤的重量壓在頭部，無法承受，前蹄一軟，跪在地上。頭羊奮力掙扎，后肢蹬地，試圖擺脫它的糾纏。特努固勒的大嘴就像大鐵錘，牢牢地把頭羊摁在地上。頭羊的脖頸與頭以極痛苦的姿勢貼在地上，它氣得眼睛通紅，使出渾身力氣，卻無力擺脫眼下的窘境。

羊群驚恐不安地打量著特努固勒。

牧羊犬巴嘎巴蓋不知發生了什么，匆匆跑了過來。

特努固勒放掉頭羊，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巴嘎巴蓋，目光轉向深溝。巴嘎巴蓋的目光也轉向深溝，它沒有聞到那股異味。

微弱的異味來自兩條狼。兩天前，兩條狼曾在那里捕獲過野兔。兩天的時間過去了，強勁的秋風吹散了狼的氣味。不過，特努固勒還是捕捉到空氣中絲絲縷縷的狼的氣味。

頭羊看到巴嘎巴蓋，誤以為它能替自己撐腰做主，狠狠瞪了一眼特努固勒，甩動四蹄，晃動身子，揮動大頭，再次向深溝奔去。顯然，頭羊向特努固勒示威、挑戰，執意要進入深溝。

特努固勒瞟了一眼遠去的頭羊，又鄭重地看了看巴嘎巴蓋，縱身向頭羊追去，它騰空跳起來，以泰山壓頂之勢砸向頭羊。頭羊身子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倒在地。特努固勒的大嘴就勢咬住頭羊粗大的脖頸，將它死死地摁在地上。頭羊一動不能動！

特努固勒嘴下留情，并沒有實咬，如果頭羊再搗亂胡來，特努固勒的獠牙就會切進它的肌膚里。

阿爸制止了特努固勒的行為。

特努固勒怒視著頭羊，神情凌厲。頭羊害怕了，乖乖地帶著羊群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頭羊依然想方設法帶領著羊群去深溝。

特努固勒表現得特別執著，嚴防死守，只要頭羊稍表現出這方面的傾向，立刻實施懲罰，而且懲罰力度越來越重。迫于它的威力，頭羊不敢亂來了。

不僅巴嘎巴蓋不理解特努固勒的舉動，就連阿爸也不理解它的行為，但它這樣做，顯然有它的道理。

這個季節，正是狼四處活動的時候。

一連多天，頭羊表現良好，似乎從內心接受了特努固勒的好意。其實，頭羊一直沒有放棄去深溝的想法，趁特努固勒把全部精力轉移到那些搗亂的大羊身上時，又溜走了。

特努固勒發現頭羊游離羊群時，頭羊已站在遠處高高的土丘上，隨后一閃，不見了。

頭羊剛剛進入溝底，嗖嗖，從牧草地里跳出兩個模糊的身影，直奔頭羊而去。頭羊誤以為是特努固勒，但撲面而來的濃烈的腥臭氣味令它渾身顫抖不止，它們不是牧羊犬，而是兩條狼！

這是一對狼夫妻，一直潛伏在這里，伺機捕獲羊。有牧羊犬守候著羊群，它們不敢輕舉妄動。就在它們快要失去耐心時，頭羊主動送上門來了。

兩條狼從一左一右咬住頭羊的脖頸，迅速轉移。頭羊嚇傻了，老老實實地跟著轉移。

特努固勒出現在土丘上，怒吼一聲。頭羊聽到它的吼聲，勇氣又回來了，甩動大頭，掙脫后向特努固勒跑去。

兩條狼太大意了，竟然失手了。

公狼反應快，反身一撲，爪子砸在頭羊身上。頭羊倒在地上。公狼張開大嘴，銳利的獠牙上泛著寒光，撲向頭羊。公狼只感覺眼前突然冒出一個虛晃的身影，張嘴就咬，但那身影太快了，太威猛了，公狼預感情況不妙，蹬蹄，甩身，躲過虛影。特努固勒出現得太及時了，救下了頭羊。頭羊四蹄點地、站起，失魂落魄地向土丘上跑去。

母狼看頭羊要跑，繞過特努固勒，向頭羊追去。特努固勒身子一橫，攔下母狼，揮嘴相向。公狼身子落地，揮嘴撲向特努固勒，當它看到頭羊跑遠時，立即改變主意，直奔頭羊而去。

公狼與母狼兵分兩路，從一左一右撲向頭羊。

特努固勒不得不面臨著兩面作戰的尷尬局面，攔下公狼了，母狼追上去了;攔下母狼了，等于放縱了公狼。盡管如此，狼夫妻感到眼前出現的不是一條牧羊犬，而是兩條，甚至多條牧羊犬，不管它們跑得多么快，攻勢多么兇猛，都無一例外地被攔下了。特努固勒的速度太快了，弄得狼夫妻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狼夫妻頭挨頭，鼻子挨鼻子，互相看了一眼，會意了，拉開距離，仍從一左一右撲向頭羊。縱使特努固勒速度再快，反擊再兇猛，時間一長，就破綻百出了，它們就有可乘之機了。漸漸地，特努固勒的體力不支，步伐凌亂，頭羊隨時面臨危險。

就在這時，從遠處傳來憤怒的吼聲，巴嘎巴蓋如雄獅般向這里奔來。

狼夫妻見狀，轉身向荒野深處逃去。

頭羊逃脫后吸取了教訓，再也沒有去深溝那里。狼夫妻懾于兩條牧羊犬的威力，再也沒有出現。

（狼夫妻真的會善罷甘休嗎？精彩請看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