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禪法源寺：大隱于市的千年古剎

文/圖 蒙涓（本刊特約記者）

牛街，北京最大的回族聚落。唐末宋初，就有不少穆斯林來此居住。在清代，牛街本地居民喜歡種植棗樹、石榴樹，所以先前把東西走向的兩條長街稱為棗林前街和棗林后街，而南北走向的街道則喚作榴街。后來因為聚居的回族人大多以養牛、販牛、屠牛、售賣牛副產品為業，久而久之，人們就順口把“榴街”說成了“牛街”。牛街最有特色的，自當是回族小吃店和掛滿牛羊生肉的肉鋪，一家又一家，緊緊挨著。春天來嘗烤串，夏天能吃烤肉，秋天有爆肚可食，到冬天呢，一定是一盆盆暖心暖胃的涮鍋子和羊蝎子了。一年四季，都有慕名而來的食客，處處可見煙火氣，頗為熱鬧。

從牛街一直向東，沿著高墻緩緩穿過幾條胡同，見到的是并排三座的大門，每座對開兩扇，門頂是厚重的宮殿式建筑。這里，是有著“一座法門寺，半部中國史”的千年古剎：法源寺。與熱鬧喧囂的牛街相比，這座位于教子胡同南端的中國最有故事的寺院，則顯得清冷許多。

知道法源寺，最初源于李敖的小說《北京法源寺》。雖然李敖本人從未來過這座原名“憫忠寺”的廟宇，但“憫忠”二字給了這位作家無限的想象力。小說以古剎為背景，以憫忠為基調，描寫了從戊戌變法到辛亥革命前后，以康有為、梁啟超、譚嗣同為首的愛國維新派人士，為中國尋找出路的“百日維新”的過程。此后，小說還被改編成話劇。曾經那場歷史煙云與古寺糅在一起，讓法源寺名聲大振，引得無數虔誠信徒和探古尋幽的游人前往。

整座寺廟占地面積6700平方米，規模宏大，采用的是中軸對稱格局，共七進六院。由南至北，山門、鐘鼓樓、天王殿、大雄寶殿、憫忠臺、凈業堂、無量殿、大悲壇、藏經閣等依次構成了寺中軸線上的主體建筑群。

法源寺始建于唐貞觀十九年（645年）。當年，唐太宗李世民北征遼東高麗，曾在今法源寺之地誓師。但戰事節節不利，唐軍在戰役中失敗，逾十萬將士戰死。唐太宗李世民“深憫忠義之士歿于戎事”，為哀悼陣亡將士，下達詔令，在此立寺紀念。時隔51年后，于武則天通天元年（696年）完工，賜名“憫忠寺”。

整座寺廟占地面積6700平方米，規模宏大，采用的是中軸對稱格局，共七進六院。由南至北，山門、鐘鼓樓、天王殿、大雄寶殿、憫忠臺、凈業堂、無量殿、大悲壇、藏經閣等依次構成了寺中軸線上的主體建筑群。東路原為齋堂、方丈院及僧舍，現大部分已劃出寺外，只有西路尚存少量僧房。山門是三進殿堂式建筑，象征著三解脫。跨入朱紅色的山門，看到的是第一進：天王殿和殿前的兩只銅獅，鐘樓和鼓樓則立于天王殿的左右兩側，天王殿的北面則是第二進：大雄寶殿。這里是寺院眾僧侶誦經和舉行重大活動的場所，也叫“大殿”。大雄寶殿內供釋迦牟尼佛和文殊菩薩、普賢菩薩，是明初的造像。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法源寺曾奉詔再次修正，竣工后乾隆皇帝親筆御書“法海真源”匾額，意在宣揚“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的律宗教義。大雄寶殿的后面是第三進：憫忠臺（也稱觀音殿），是法源寺內特有的建筑物。憫忠臺臺基高一米多，殿堂外墻12柱為架，表示一年十二個月，室內再以12柱支撐，表示一晝夜十二個時辰，合并寓意為時光流轉、佛法永存。憫忠臺內主要陳列著歷代石刻，閣后為毗盧殿，供奉明代銅質五方佛像，是當年唐太宗為哀悼東征陣亡的將士所建。第四進是藏經樓，陳列東漢、東吳、北魏、北齊以及隋唐石雕造像。

法源寺因“悲憫”而建，以“悲壯”聞名。“憫忠”的命名，似乎早已為寺廟奠定了悲悼的基調。而寺內種植于明代的丁香，讓原本肅穆的古剎生出了別樣情致。被稱為“百結之花”的丁香，原是西北地區的佛教圣樹，被稱為“西海菩提”，因此“丁香結”也被佛家人用來暗喻自己的心結。

1924年，在丁香花開的季節，印度大文豪泰戈爾在林徽因、梁思成的陪同下來到法源寺。81年后，從未游歷法源寺，卻用妙筆寫下了名篇的李敖，終于也來到了法源寺。而在此之后的第13年，那個曾經嬉笑怒罵皆成文章的李敖走了，但他筆下的法源寺還在。在紅墻碧瓦、余煙裊裊的禪寺中，丁香花依舊開放，為泰戈爾，也為逝去的李敖。

花影婆娑的古寺，靜靜地藏身于鬧市中，為眾生提供了一片凈土。正如《北京法源寺》中曾寫到的：“所有地面上的活動，都化作塵土，都已躺下；剩下的，只有那靜止的古剎，在寒風中、在北國里，悲愴地佇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