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與制度交互視角下建筑企業綠色轉型驅動的內生機理研究

□ 楊 濤 薛 松

(1.河海大學 商學院; 2.河海大學 項目管理信息化研究所, 江蘇 南京 211100;3.江蘇省“世界水谷”與水生態文明協同創新中心, 江蘇 南京 211100)

一、引 言

建筑業是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2019年總產值248446億元,同比增長5.7%[1]。在產業快速發展的同時,高耗能、高排放的特征已經成為阻礙行業健康發展的桎梏。近年來,聯合國提出綠色低碳發展理念,呼吁發展綠色經濟。建筑業綠色轉型是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我國從建筑大國到建筑強國必須“綠”。目前,我國建筑市場綠色發展氛圍還未形成。從供給側看,產業結構不合理,產值利潤率低,綠色轉型內生動力不足。從需求側看,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五大發展理念,把綠色發展作為我國未來發展的一個戰略選擇,相繼出臺了一系列政策,如《建筑節能與綠色建筑發展“十三五”規劃》等,但行政主管部門在引導、執行、監管過程中存在偏差。隨著環保政策的不斷升級,建筑企業如何從內生性訴求出發,識別綠色發展本源性驅動因素及相互作用機理,是一個亟待解決的課題。

關于企業轉型升級,國內外學者的研究多集中在制造業、能源行業等領域,從戰略轉型、轉型機理、轉型動因、轉型路徑等維度展開[2-5]。近幾年,也有學者認為BIM、裝配式建筑、綠色建筑、建筑工業化是建筑業轉型升級的重要推動力[6-9]。關于綠色轉型,最初源于對環境與資源關系的研究,當前的研究熱點聚焦于綠色經濟轉型、區域綠色轉型、產業綠色轉型,涉及綠色建筑業轉型的文獻不多,主要包括轉型能力評價[10]、轉型演化機理[11]、轉型路徑[12]三個方面。制度創新與技術創新是企業轉型的重要支撐,而制度與技術的良性關系也有利于企業的可持續發展[13]。目前,鮮有學者從技術與制度交互理論的視角，研究建筑企業綠色轉型的內生性驅動因素及影響機理。

本文從政策文本和專家訪談的原始數據入手,利用扎根理論提取建筑企業綠色轉型的內生性因素,采用ISM-MICMAC方法，探索內生性影響因素間的層級關系,分析影響因素的驅動力和依賴性,為建筑企業實現綠色轉型提供切實可行的對策建議。

二、因素識別

(一)數據來源

1.政策文本

來源渠道有兩種:一是政府官方平臺,二是中國知網等數據庫中的法律法規、政府文件等子數據庫。

2.訪談數據

政府部門(5份)、建筑企業(6份)、公眾(4份)、第三方組織(3份)、專家學者(5份)。其中,15份作為初始編碼樣本,8份用作飽和度檢驗。在征求受訪者同意下,以筆記和錄音的形式記錄訪談內容。圍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深度訪談:(1)企業在開展綠色轉型時遇到哪些問題?深層次的原因是什么?(2)企業綠色轉型過程中受到哪些因素制約?(3)制度創新、技術創新對企業綠色轉型有什么影響?(4)企業綠色轉型有哪些好的做法?(5)談談您對企業綠色轉型的感受和建議。在談話的過程中,對涉及到的細節進行追問。本研究訪談時間共計528分鐘,整理文字材料約5萬字。

(二)扎根理論識別因素

1.開放性編碼

開放性編碼是從原始數據中提取概念劃定范疇并命名的過程。從120份政策文獻中整理出316條初始語句,15份訪談記錄中整理出486條初始語句,并對每條初始語句進行編碼。合并意思相同或相近的初始語句,抽取概念,不斷精煉、重組、整合形成范疇。最終得到149個概念42個范疇。由于篇幅限制,開放性編碼結果未展示。

2.主軸編碼

由于開放性編碼結果數量多差異大,為建立副范疇之間的聯系,開展主軸編碼工作。首先,成立研究小組追溯回原始語句,討論概念范疇的內容和性質。根據相關性,將副范疇整理成主范疇。其次,將整理結果反饋給23個受訪者,征求意見。最后,研究小組根據受訪者的反饋意見展開二次討論,得出最終結果。最終得到15個主范疇,主軸編碼結果見表1的第2列和第3列。

表1 主軸編碼及選擇性編碼結果

3.選擇性編碼

首先,利用NVIVO對主軸編碼結果進行聚類分析。然后,針對聚類結果比較分散的情況,以技術與制度互動理論為基礎,展開討論,發現適用性、技術創新、計算機技術、技術交底、易學易操作5個主范疇屬于企業綠色轉型技術層面因素。余下10個主范疇屬于制度層面因素。其中,成本預算、實施方案、綠色認證、市場調研、員工管理制度和合同管理具有一定強制性,屬于正式制度層面因素。而綠色認可、項目管理、發展戰略、財務能力具有一定自發性,屬于非正式制度層面因素。最終,將15個主范疇初定為正式制度、非正式制度、技術三個核心范疇。選擇性編碼結果見表1的第1列和第2列。

4.理論飽和度檢驗

理論飽和度檢驗的目的是確定樣本采集和編碼工作能否結束。對預留的32份政策文本和8份訪談記錄再次做編碼處理,并未出現新的概念和范疇,通過飽和度檢驗。

三、ISM模型構建

(一)SSIM關系構建

為了明晰15個主范疇之間的直接影響關系,邀請先前參與訪談的23位專家進行確認。當超過80%的專家認為兩個主范疇之間存在直接關系時,方可成立。用V表示因素i直接影響j,A表示因素j直接影響i,X表示因素i與因素j相互影響,O表示因素i與因素j沒有關系。由于篇幅有限,建筑企業綠色轉型內生性因素的SSIM結構關系未展示。

(二)構建鄰接矩陣和可達矩陣

鄰接矩陣是在SSIM的基礎上轉換成的0-1矩陣,將影響因素之間的有無直接聯系用0或1進行表示。根據式(1)將SSIM轉換成鄰接矩陣A,如下所示:

(1)

矩陣A運用布爾運算規則,根據式(2),轉換成可達矩陣R,如下所示:

R=(A+I)k=(A+I)k-1≠

(A+I)k-2≠…≠(A+I),k≤20

(2)

(三)層級分析

層級分析能將復雜系統的結構明晰化。梳理出15個內生性因素的可達集R(Fi)和先行集A(Fi),計算C(Fi)=R(Fi)∩A(Fi),提取C(Fi)=R(Fi)的影響因素歸為層級Ⅰ,然后剔除層級Ⅰ中內生性因素的行和列,重復上述步驟,逐步確定位于各層級的內生性因素。本文將15個因素劃分成Ⅰ-Ⅵ6個層級,層級分析轉換的標準形式M如下所示:

(四)繪制驅動路徑

根據層級分析結果,解釋結構模型劃分成Ⅰ-Ⅵ層級。按照梳理出的R(Fi)和A(Fi),建立建筑企業綠色轉型驅動路徑,如圖1所示。

圖1 建筑企業綠色轉型驅動路徑

研究發現:(1)合同管理、綠色認證、成本預算位于模型頂端,是影響綠色轉型的直接因素,歸屬于正式制度因素。其他因素通過作用于三個直接因素才能影響企業綠色轉型。因此,完善正式制度是建筑企業綠色轉型的有效途徑。(2)綠色認可、適用性、員工管理制度、易學易操作、技術交底、技術創新、計算機技術、發展戰略處于模型中部,是影響綠色轉型的間接因素。這些因素受模型底部因素的影響,且作用于模型頂部的直接因素來驅動企業綠色轉型。(3)實施方案、項目管理、財務能力、市場調研位于模型底端,是影響綠色轉型的根本因素,屬于影響企業綠色轉型的最深層次驅動因素。

四、MICMAC分析

在可達矩陣的基礎上,計算某因素在矩陣R中行與列的求和數值,即可得到該因素的驅動力和依賴性的值,進而繪制出15個內生性因素在MICMAC譜系中的坐標值。驅動力和依賴性的均值為5.6,把均值作為象限分界線,將所有因素分別繪制到驅動力—依賴性空間的4個象限中,如圖2所示。

圖2 建筑企業綠色轉型MICMAC圖譜

結果顯示,第1象限的自發區域只有員工管理制度一個因素,驅動力與依賴性值最低,均為2,在ISM模型中影響力很小,故從模型中剔除。第2象限是依賴區域,該區域的因素具有高依賴性和低驅動力。ISM模型中的Ⅰ—Ⅲ層級因素位于這個區域,依賴于底層因素的驅動力影響。其中,成本預算、合同管理、綠色認證的依賴性值最高,均為10,且都是正式制度因素,位于ISM模型頂端。第3象限是關聯區域,僅有技術創新一個因素,具有高驅動力和高依賴性。從ISM模型中可以看出,最底層Ⅴ與Ⅵ的因素的影響力通過技術創新傳遞給依賴區域的因素,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符合實際情況。第4象限是獨立區域,該區域的因素具有高驅動力和低依賴性。ISM模型中的Ⅳ-Ⅵ層級因素位于該區域,不受其他因素影響并作用于其他因素。其中,財務能力、項目管理、市場調研的驅動力值最高,均為11,均屬于影響建筑企業綠色轉型的根本因素。

五、結論與建議

通過分析,發現在建筑企業綠色轉型路徑中,技術與制度存在相互影響的互動關系。

第一,成本預算、合同管理、綠色認證,是驅動建筑企業綠色轉型的直接因素,且都是正式制度因素,因此,健全和完善建筑企業的正式制度對驅動建筑企業綠色轉型有直接作用。

第二,間接因素共有8個。其中,技術創新的驅動力與依賴性的值都很大,在系統中有重要承上啟下的作用。即受到實施方案、發展戰略、項目管理、財務能力、市場調研5個獨立組因素影響,并且作用于合同管理、綠色認證、成本預算、綠色認可、適應性、技術交底、易學易操作7個依賴組因素。

第三,市場調研、項目管理、財務能力既是根本因素,也是驅動因素。充分的市場調研是建筑企業綠色轉型決策的基礎,包括對國家與地方政府政策法規、當地經濟發展、消費者意愿等信息進行綜合研判。如果把企業綠色轉型看成一個項目,項目管理技能將影響ISM模型中Ⅰ——Ⅳ層級的所有因素。此外,轉型是企業的重大變革,前期會出現大量的沉沒成本,初始成本也很高,因此,強大的財務能力是企業綠色轉型順利實施的保障。

基于上述結論,針對建筑企業綠色轉型,提出以下建議。

首先,充分掌握市場信息。市場需求是影響建筑企業綠色轉型的根本因素,企業應該持續關注國家政策變化以及地區規劃等信息,做好充分的市場調研。結合自身實際,制定轉型升級戰略目標,在穩固本自身競爭優勢的前提下,不斷促進綠色技術創新,加快新一代信息技術的應用。

其次,提升企業財務能力。財務能力是企業綜合實力的價值體現,也是企業生存與發展的核心競爭力之一。建筑企業綠色轉型需要穩定的資金流為保障,一方面要增強投資能力,拓展融資渠道,合理配置資源,提高產值利潤率;另一方面,構建科學的財務管理體系,提高財務人員專業素養,為企業創造可持續的財務競爭優勢。

最后,優化項目管理技能。項目管理技能不僅包括專業、經營等方面的精細化管理能力,還包括團隊協作、客戶溝通等人性化能力。企業應建立新型的項目管理人員培養模式和培養體系,搭建綠色知識學習平臺,為提升綠色轉型管理技能提供知識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