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男人導演的悲劇

張媛 曾晶 何香玲

摘要：福樓拜在《包法利夫人》中客觀地揭示了造成包法利夫人悲劇命運的前因后果。在包法利夫人身上，我們看到了浪漫幻想和平庸現實的不可調和，而包法利夫人一生中四位重要男性角色卻導演著這場不可挽回的悲劇。本文通過對小說中四位男性角色的分析，探究他們是如何一步步將包法利夫人推入墮落的深淵。

關鍵詞：《包法利夫人》;男性角色;悲劇原因

一、異想天開的父親為愛瑪埋下悲劇種子

在19世紀的法國，已經出現了世俗學校教育與修道院教育的分化，修道院學校里針對教養要多于針對學識，傳播的是虔誠的、溫和的和仁慈的婦女的傳統教育準則。[1]（P55）盧歐老爹在愛瑪十三歲時，送她去修道院接受貴族式的教育。在修道院中，她對欲望的追求已開始顯露出來。于是她逐漸與修道院的院規背離，“她是狂熱而又實際，愛教堂為了教堂的花卉，愛音樂為了歌的詞句，愛文學為了文學的熱情刺激，反抗信仰的神秘，好像院規同她的性情格格不入，她也越來越憤恨院規。”[2]（P32）

盧歐老爹是一個農民，家境并不十分富裕，卻異想天開地把女兒送到修道院里專門培養貴族女子的寄宿學校學習。我們不難看出，愛瑪的父母無非是想寄托他們的“貴族理想”——說不定以后能夠攀上一個貴族女婿。這正如巴爾扎克所說：“大革命前，有些貴族家庭送女兒入修道院，許多人跟著學，心想里頭有大貴人的小姐，把女兒送去，就學會了她們的談吐、儀態。”[3]（P134）父親的這種“貴族理想”，給愛瑪的心里埋下了仰慕、攀附、向往貴族生活的思想種子，也為她之后的悲劇命運早早地埋下了伏筆。

二、不完美的丈夫助長愛瑪的偷情欲望

查理是一個在愛瑪眼中并不完美的丈夫，愛瑪在他的身上并沒有看到自己所向往的浪漫愛情的影子。“結婚以前，她以為自己有愛情;可是應當從這種愛情得到的幸福不見來，她想，一定是自己弄錯了。” [2]（P28）查理平庸，軟弱，使得包法利夫人對丈夫無比失望。“這樣一個人，她先前怎么會指望他有出息，好像他庸碌無能，她看了二十回，還沒有看透一樣。” [2]（P157）他的精神境界同樣平庸，他向往著安穩的生活，愛瑪從未掩飾過自己對丈夫平庸的不滿，但查理并不能做出相應的改變，甚至并未察覺到妻子對他的不滿，他沉醉在自我構織的美夢中，直到妻子的自殺才使他驚醒。

同時，查理還是一個軟弱的丈夫。在家庭中，查理并不具有家庭的權威，他對愛瑪的愛慕，使得他對愛瑪百依百順，并不過問妻子的日常也不干涉妻子的交際，甚至無法了解妻子的精神生活。他只滿足于收拾干凈的屋子，妻子做的一桌好菜，這讓他感到溫馨幸福，認為這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福。愛瑪的兩次偷情，他甚至都沒有能夠察覺到，即使有過一絲懷疑，也被愛瑪三言兩語騙過去。查理的軟弱使得愛瑪的越軌行為更加肆意，讓她在這墮落的深淵中越陷越深。

三、情場老手羅道爾弗引誘愛瑪墮入深淵

羅道爾弗是第一個讓愛瑪真正淪陷的男人，他精明且富于野心，是風月場上的老手，深諳女人的心理。羅道爾弗在展覽會上對愛瑪大獻殷勤卻進退得當，在包法利夫人的心湖上蕩起一圈圈漣漪，使得她心神蕩漾，后來又以退為進，故意冷落愛瑪，使她不知不覺臣服于他。在和愛瑪偷情期間，他的的確確滿足了愛瑪對于愛情的浪漫幻想，他們像愛瑪讀過的騎士小說中的情節一樣，在原野上騎馬，在森林里漫步，背著旁人偷情，他們沉溺于這樣美妙的愛情之中。“愛瑪甚至覺得自己變成了幻象的一部分一樣，實現了少女時期的長夢，她真正愛的是自己欲望實現過程中的心理體驗。”[4]

情場老手羅道爾弗清楚地了解愛瑪對愛情的向往，并且在引誘愛瑪和自己偷情時運用了許多手段，對愛瑪的各種嬌蠻要求都一一滿足。生活的壓抑，使得愛瑪心中的激情無處揮霍，她日復一日的過著無聊的生活，欲望的無法滿足使她陷入了深深的絕望。“欲望，不論物質的，還是精神的，其最大特性是永遠追求滿足。”[5]（P107）當羅多爾夫出現在愛瑪面前時，他的一切都讓她著迷，被愛情和欲望沖昏頭腦的愛瑪成為了羅道爾弗的傀儡。他滿足了愛瑪的愛情美夢和欲望，同時也將愛瑪拖入了墮落的深淵。

四、懦弱情人賴昂加速愛瑪的死亡

被羅道爾弗拋棄的愛瑪大病一場，如果沒有賴昂的再次出現，愛瑪可能會一直在永鎮安靜的生活下去，也不會有這一場無法挽回的悲劇。可福樓拜殘酷的將賴昂安排在了愛瑪的生活中。

賴昂初登場于永鎮，那時他在公證人那里做文書，生活百無聊賴，就像一潭死水。包法利夫人的出現像一束亮光猛地照進他的心房。包法利夫人年輕美麗，談吐不似鄉間女人般粗俗平庸，給他無聊的生活增加了一絲絲歡樂和期待。可是他不夠勇敢，在包法利夫人裝模作樣的拒絕之后，他離開了永鎮。可他畢竟不甘心，闊別三年，在巴黎與包法利夫人再次遇見，他對身為鄉村醫生妻子的愛瑪看似勝券在握，實際上在教堂等待時依舊忐忑不安，暴露出他的懦弱。在巴黎的浮華中浸染了三年的賴昂，即使染上了巴黎的輕浮風氣，也改變不了他心底的軟弱與自卑。后來與愛瑪偷情，他牢牢地被愛瑪掌控在手中，被馴服成了她的情人。

與賴昂在一起的愛瑪放下了自己的精神負擔并十分享受眼前的喜悅和快感。這時的愛瑪較之第一次與羅道爾弗的偷情，已經體現出了更加墮落的一面，她為了偷情而撒謊，她為了讓自己的虛榮心得到滿足而借高利貸，她拋棄孩子之后沒有很大的悲痛。就這樣，她為了自己的欲望而不斷揮霍自己的生命。“當一個人失去了自己的靈魂，也只能將欲望當做活在這個世界的動力。”[6] 但很快，激情便如潮水般退去，雙方都感到厭倦，愛瑪為了維持這段關系而做出一些形式上的努力，這時的賴昂只是被動的接受，甚至懶于回應。愛瑪自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卻沒有料想到任自己擺弄的情人會背叛，高利貸會到根本還不清的地步，她陷入黑暗的深淵，看不到一點點光亮。

賴昂無疑是這場悲劇的加速劑，他使得愛瑪陷入現實與愛情的雙重絕望當中，加速了她的死亡。

結束語

在愛瑪生命中最重要的四個男人，對她的悲劇命運都負有一定的責任。她的父親親手為她埋下不切實際的“貴族理想”的悲劇種子，她的丈夫查理的平庸軟弱助長了她偷情的欲望，而她的兩位情人——羅道爾弗和賴昂，一個是情場老手將她引誘入偷情的深淵，另一個成為被她掌控的傀儡，卻將她進一步推入深淵。包法利夫人的悲劇并不只是她個人造成的，而是這四個男人一起一步步地將她推入墮落地深淵，鑄就了她的悲劇命運。

參考文獻：

[1] ?孫思. 試析19世紀法國女子教育[D].北京：首都師范大學，2009.

[2] ?福樓拜.包法利夫人[M].李健吾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7.

[3] ?巴爾扎克.人間喜劇·婚姻生理學[M].多人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4.

[4] ?吳旻昊.簡析《包法利夫人》中愛瑪的愛情與婚姻的成因[J].湖南科技學院學報，2016，（08）：23-24.

[5] ?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論[M].高覺敷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8.

[6] ?達娃卓瑪.論《包法利夫人》的死亡意識及其成因[J].產業與科技論壇，2015，（03）：173-174.

（作者單位：西華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