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食蟻獸（五）

奧克里斯蒂娜·涅斯特林格

五、 大鼻子下午茶

前情提要：泰西裝病不去學校，卻意外得知梅妮老師也沒有上課。全班都認為她是告密者。雪上加霜的是，她的筆友阿克上門來找她。泰西害怕自己冒用姐姐照片的事曝光，嚇得逃出了家門。

泰西拼命跑出家門。當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時，才猛然想起，阿克其實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子。

“泰西？！”一個大鼻子老太太站在小別墅門口，神情激動地說。

“奶奶！”泰西驚喜地喊出了聲。自從爸爸在三年前跟奶奶吵翻后，他們家已經很久沒有來奶奶住的小區(qū)了。原來，她不知不覺跑到奶奶家的門口了。

“你能來，實在太好了！” 奶奶喜出望外，“快點兒進來，你看起來很累。”

奶奶的房子很大，里面擺滿了古董家具。好像媽媽提過，爸爸總是嫌奶奶亂花錢。可奶奶堅持只要她還活著，錢就是她的，輪不到爸爸來指手畫腳。

客廳中央放了一張很大的桌子，桌子上躺著五只好奇地打量著泰西的貓。“奶奶，現在您養(yǎng)了五只貓？” 泰西很好奇。

“沒有。” 奶奶有點兒不太情愿地回答，“我連一只貓也沒養(yǎng)，是它們自己從開著的窗戶進來霸占這里的，一天跟我討兩頓飯吃，還要人摸摸它們。”

泰西哈哈笑著說：“那就是您養(yǎng)了五只貓嘛。” 泰西搔著那只黑貓的耳朵，黑貓立刻打起了呼嚕。泰西一直很喜歡貓。可是，蘇菲對貓毛過敏。凡是蘇菲出現的地方，都不能有貓。

“等一下再摸貓也不遲，來，先吃點兒下午茶，你接下來可以慢慢告訴我，怎么想到來找我的？” 泰西想說她沒胃口，可奶奶不由分說就端來一個托盤，上面放著兩個盛滿熱可可的骨瓷茶杯，一個放奶油、吐司和馬卡龍蛋糕的餐盤。

“你跟家人吵架了？” 奶奶問。

“我從沒跟家人吵過架。”

“考試考砸了？” 奶奶問。

“我的成績還是班上最好的。” 泰西自豪地說。

一只虎斑貓?zhí)侥棠痰南ド希棠桃贿厯崦埍常贿厗枺骸澳悄闶窃趺刺幚碜约洪L相的問題的？”

泰西沒有回答。她拿起一塊馬卡龍。

“別以為我這么說太傷人！”奶奶喝了口可可。

“確切地說是鼻子的問題。”她點了點自己的大鼻頭說，“到了我這把年紀已經不在乎了，年輕的時候，一直夢想能成為演員。因為這個大鼻子，我一直很瞧不起自己。直到有一天，你爺爺改變了我。”

“爺爺？”泰西出生時，爺爺就去世了。“他怎么做到的？” 泰西問。

“我原本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外科整形上。” 奶奶笑了笑說，“可是你爺爺反對。他說如果我換了新的鼻子，就像變成了另一個女人。他還說一個小而微翹的鼻子和我的眼睛、下巴根本不搭配，反而會破壞整張臉的和諧感。”虎斑貓叫了一聲，好像也表示贊同。“他這么說絕不是為了安慰我，他確實是這么想的！你知道他是怎么叫我的嗎？‘我那美麗的黑渡鴉。”

“他們叫我‘食蟻獸！” 泰西說。

奶奶問：“是你爸媽嗎？”

“不是，是同學！”泰西說。接下來泰西和奶奶之間的距離似乎一下子縮短了，談起話來輕松許多，畢竟 “大鼻子對大鼻子” 說起話來好溝通多了。

泰西還告訴了奶奶有關“鯉魚”、“口水防護盾”、偷姐姐照片寄給筆友的事情，說到查理和其他人懷疑她是背叛者。另外，她還說了她做的那些面部整形的美夢……當泰西說話的時候，奶奶并沒有追問她任何問題，只是不斷地點頭。

“現在，讓我好好敬敬你的煩惱！”奶奶將最后一點兒可可喝光，說，“要不是因為你的煩惱，我可能就只能在墳墓里見到你了。來！敬你，黑渡鴉！但是，我也不知道現在該怎么幫你。” 奶奶無奈地說：“我母親就一直嘗試說服我，駝背或是斷了腿的人情況要比我糟多了。”

“而我媽媽則老想把我變成大美人！”泰西說。

“哦，我覺得這個點子還不賴。” 奶奶說，“你干嗎反對呢？”

“因為這么做根本是徒勞無功！”泰西說。

“為什么沒用？聽我的勸，自認為丑就自暴自棄的想法是沒用的！”

“我不喜歡！”泰西大喊，“聽到她胡扯一些鬼建議，我就火大！”

“這當然是你的權利，我的黑渡鴉！不過如果我是你，我就會考慮自己是不是該轉變一下。轉變往往能帶來奇跡。”奶奶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全黑了，“不早了，我該送你回家了。”

泰西想親吻奶奶的臉頰向她告別，只是不知為什么這個吻老出狀況，她的鼻子老是重重地撞到奶奶的鼻子。

“對不起！” 泰西低聲說。

“星期天見！” 奶奶說著，并將坐出租車的錢放到泰西手里。坐在出租車里，泰西突然覺得心里輕松了不少。她不由盼著星期天快點兒到來。想起自己已經好久不對任何事抱有期盼了。同時，她還想到現在幾乎是大晚上了，過去她從來沒像這次這樣不說一聲就跑出去。爸爸媽媽一定擔心死了！她甚至沒告訴蘇菲她去了哪里。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