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徐秋蓮

他是一名退休工人，常年穿著早已褪色但很干凈的工裝服;皮膚黝黑，眉頭緊皺，不茍言笑。現在，他是我們社區的義工。

每次路過他家門口的時候，我都會隱隱約約聽到他在家擺弄柜子發出的響聲。我和小伙伴們都覺得他古怪，所以，背地里喊他“怪老頭”。

不知道爸媽怎么會知道“怪老頭”這個綽號，他們把我訓斥了一頓，告訴我“不能這樣對待老人”“不能隨便給別人起綽號”。

可能是因為小孩子內心都比較倔吧，在被爸媽訓斥后，我不僅沒有改變，反而變本加厲，經常對著“怪老頭”喊各種難聽的綽號。他聽到了，也不作聲，偶爾會笑笑。

有一天，我和幾個頑皮的小伙伴又聚在一塊兒。其中一個小伙伴興許是想找樂子，便開始對“怪老頭”進行言語攻擊。起初，我們還嬉皮笑臉地在一旁看熱鬧，過了一會，“怪老頭”漸漸嚴肅起來，快速朝我們走來。我們嚇得一哄而散，但還是沒有逃過他的大手掌。

他嚴肅地端詳著我們，我們也挑釁似的望著他，但其實我們的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了。

他開口了：“你們這群小家伙啊！好！祖國的希望，我曉得！跟爺爺說說啥是禮貌啊？”他的語氣逐漸緩了下來。我們一下子炸開了鍋，你一言我一語，自顧自地說起來。

他笑了，露出暗黃的牙齒，臉頰兩側的皺紋格外深。他說：“禮貌啊，有很多種。比如你們說話就得講禮貌。不是有句話叫‘不以規矩，不成方圓嘛。你們可別笑我書讀得少，我懂的規矩可比你們這群小鬼頭多……”

那天，他還給我們講了許多故事，有關于他年輕時的故事，還有關于中華文明的故事。他給我們深深地上了一課。

從那以后，我們再也不給他起綽號，也不再說不文明的話，多了一份純粹的童真。

最近，我又聽到關于他的消息：他勸和了一對意氣用事的夫妻，讓一個即將支離破碎的家庭重新幸福起來。

記得有人說過，把臉一直向著陽光，就不會見到陰影。

如今，每次經過他家門前，我總會不由自主地朝他家望去。是那束光照著我走在成長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