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里賈梅小時候(三)

秦文君

遇見賈多多

“賈多多”是一條棕色的貴賓犬，賈里和它的相遇屬于奇緣。

周五放學早，賈里的“死黨”魯智勝要他陪著去花鳥市場買鳥，買寵物龜 。

魯智勝胖乎乎的，圓頭圓腦，嘴巴也甜。賈里發現他還有一個特點：熟人越多的地方，他越大方。前幾天，班里好些同學在學校旁邊的小店選冷飲，魯智勝伸著手，指指戳戳點人頭，結果認識的人，他都送了一根奇妙果冰——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買奇妙果冰的時候，掏錢包、取錢、支付一系列動作不超過1.5秒。

不過人少的時候，魯智勝好像沒那么豪爽。這次去花鳥市場買鳥買寵物龜，魯智勝東看西看，遲遲不肯掏錢。賈里耐著性子陪著他在市場里逛了三圈，心里冒火了，說：“鳥買可愛的，叫起來好聽的，彩龜挑有精神，看上去活絡點的買就是啦。”

魯智勝仍說：“再兜一圈如何？貨比三家，買好了我請你喝飲料。”

賈里說：“我走累啦，你自由行動，回來別空著手，飲料就算了，呵呵。”

賈里獨自往回走，踢著地上的小石塊，走著走著，眼前一亮，一家寵物店的籠子里有一條棕色的貴賓犬，正踮著前腿，隔著櫥窗朝他擠眉弄眼。

“哈哈，這小狗挺會作秀的。”賈里心中一喜，推開店門走進去。

寵物商店里彌漫著一股動物的臊味和消毒水的氣味，一溜的狗籠子排列著，每只籠子里有四五只顏色不同的小狗仔百無聊賴蜷縮在一起取暖，唯獨那條貴賓犬精神抖擻。

賈里蹲在籠子跟前，伸著一根手指讓它嗅，小狗不嫌棄，當他是大熟人，把它的狗爪搭到手指上。

“你是狗，我才不碰你的小臭腳！”賈里裝作生氣，抽回了手指，在它籠頂上拍打一下，小狗不服他的態度，桀驁不馴地吠叫一聲。

有個性，真有趣！

賈里讓店主把它從狗籠子里取出，抱在手臂中，它一頭鉆進賈里敞開的衣襟內，激動得直哆嗦，賈里摸摸它的小狗頭，它半睜著眼皮享受溫馨，賈里心里一動，小狗多信任他，像知道他是好人似的。

“老板，這狗賣多少錢呀？”賈里問。

“不講價，1200元。”店主直著脖子說。

“哇，這小狗1斤重，你以為它和小老虎一樣，是珍稀保護動物？”賈里不滿地說。

“就這個價，買不起不要買。”店主不客氣地說。

賈里打算把小狗放回去，可小狗不讓，小腦袋直往他懷里拱，嗚嗚地撒嬌。賈里心軟了，看來它很孤獨，找到溫暖就不想放手呢。

正好，魯智勝買了彩龜慢慢地踱著步過來了，說是下次再來買鳥。

魯智勝把賈里推到旁邊去，獨自和店主砍價，他有精明過人的口才，死纏爛打，“爺叔，爺叔”地叫個不停，還把小狗的缺點夸大，說得小狗一無是處，還一個勁地責怪賈里沒有眼力。賈里氣得不行，拔腿就要走，結果魯智勝拉住他，眼睛朝他眨眨，感覺是在和賈里對暗號。

這場漫長曲折的砍價開始了，直到傍晚打烊時分，店主才松口說：“好吧，一口價，600元。”

魯智勝和店主拍板說成交，兩人約好明天老時間、老地點、不見不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又說了逾期罰款等空話。

“走吧，沒見過你這樣的話癆男孩。”店主搖著腦袋說。

“你見到我這奇人了，爺叔，你有福氣。”魯智勝油滑地說。

賈里趕緊把好消息告訴賈多多，也不知道它聽懂多少，魯智勝喜滋滋地把胳膊搭在賈里肩上，拉著他就走，小聲說：“快走，萬一那個爺叔反悔了。”

回家路上，賈里興奮不已，喜的是明天將擁有一只可愛、活潑、憨態十足、人見人愛的小狗賈多多，他已經想好它的大名了，以后出去遛狗很愉快的，班上的女生張飛飛來家里找老爸補習寫作，見了賈多多，一定會露出驚喜的表情。

沒想到魯智勝更興奮，說：“我爸砍起價來一只鼎，有一次把人家店主氣得要動手。”

賈里說：“謝謝你，一直幫我砍價，我請你喝飲料。”

魯智勝說：“什么呀，我來請，我真要好好謝你。”

“這……”賈里不太明白，“你什么意思？”

魯智勝說：“第一，是你里應外合，我才把價格談下來。”

“誰里應外合？聽起來好像地下黨。”賈里以為他在說反話呢。

“地下黨就是你呀，你假裝要走，我再把你拉回來，多默契。”魯智勝說，“這是我爸砍價的技巧。

賈里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魯智勝把小眼睛眨成孫悟空那樣，他說：“其實我那時有點煩，真想走了。”

“算了吧，我早看出你是砍價高手。”魯智勝喜滋滋地說，“我今天旗開得勝，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跟人砍價，以前老爸傳授經驗，但是我不敢，今天有你給我壯膽，結下豐碩的成果。你看，我和店主斗智斗勇，還沒有惹怒人家，比我爸厲害，哈哈。”

面對認死理的魯智勝，賈里無話可說，一路上，他倆時而勾肩搭背，時而互相推搡，著實高興了一陣子。

賈里剛到家不久，魯智勝的電話接踵而來，說他買的三只小彩龜遺忘在賣小狗的寵物店了，還說如果找不到了，賈里必須承擔一半損失。

之前魯智勝沒那么計較的，莫不是先前的砍價，讓他砍出好滋味來，現在動不動就要砍一下？

賈里照直說了，那邊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說：“你看出來了，真是高手，賈里，你就是我的師傅，我認定了。”

賈里無法招架，說：“你這種人，我服了！”

掛了魯智勝的電話，賈里開始憂心忡忡，他有外婆外公給的壓歲錢，媽媽給的零花錢，但整筆都由爸爸掌控，說是怕他上網吧學壞。想法要到屬于自己的錢是一道關，還有另外一道關：賈多多是要養在家里，非要得到爸爸媽媽許可才行，賈梅這 “刁蠻公主”也不是好對付的。

好事多磨，賈里決定使出計謀和策略，過五關斬六將。

晚飯的餐桌上，是全家人最松弛，最親近的場合，賈里故意講了許多人狗情的軼事，想點燃家人養狗的興趣，一箭雙雕。

賈里講得口干舌燥，總算引起賈梅一丁點的好奇心，而爸爸專注地看電視新聞，媽媽在一旁怕飯涼了，催促著賈里快吃，賈里覺得自己始終游離在計劃的邊緣。

“閣下，有什么話就直說吧！”趁著電視廣告的時間，爸爸轉過臉來，閃著狡黠的眼神看著賈里。

“哇，姜還是老的辣，老爸早把我的心思看破……”賈里臉上的笑容凍結了，說，“我要讓賈多多來我家，那賈多多……”

賈里還沒把保證不影響學習之類的話接上，老爸“噌噔”一下從桌邊站起來，雙手倒剪著踱起方步，兩根手指在身后上下反復運動，像是在為某首歌打拍子，一邊問：“賈多多？誰是賈多多？你認識了一個流浪兒，也姓賈？”

賈里只好把和賈多多的結緣講了一遍。

“養狗和養小孩一樣不易，需要關愛心靈。生活起居、吃喝拉撒面面俱到。慢著，我知道你想用你的壓歲錢買……”爸爸用手勢示意賈里別插嘴，繼續說，“從理論上講，養寵物能培養愛心和動手能力，這我能同意。不過……”

“不過什么？我求你一口氣說完，別再加標點符號啦！特別是省略號。”賈里急吼吼地說。

“好、好，養狗不僅需要買狗的成本，買來后還產生水費、電費、煤氣費、看護費、糧油費、打針養護費，只比人類少了交通費和通信費而已，這些支出得從你每月的零花錢里扣除。”爸爸說。

“我每月零花錢200元，扣一半好嗎？”賈里學著魯智勝和店主討價還價的口吻說。

“想也勿要想！”爸爸學著電視廣告詞說，“全扣了。”

“爸爸心腸太硬！怪不得孩子們只唱‘世上只有媽媽好呢。”賈里抗爭說。

“教你一句歇后語，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你先給我想清楚。”爸爸得意地說。

賈里急死了，賈多多一定在想念他，等待他，他不想辜負它。可是跟這個鐵腕爸爸斗，哪怕來十個魯智勝，也是沒法討價還價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