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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缺少流量的巨頭們屢屢啟動社交戰車,又屢屢在時間的沖刷中敗下陣來,想要搞清楚其中的“玄學”,還要先弄明白在巨頭沖擊、監管趨嚴、行業混亂的局面下,有哪些陌生人社交產品活了下來?
所幸這些產品并不算多,大多數還處于小而美的狀態,對市面上小有名氣的產品進行分類匯總,并不是什么太難的事。
第一類是陌陌、探探等做“荷爾蒙生意”的老派玩家。如果說微信是熟人社交領域的霸主,陌陌無疑是陌生人社交的王者,特別是 2018年將風頭無兩的探探納入囊中后,進一步加固了“荷爾蒙社交”的護城河。
2020年第一季度的財報中,陌陌的凈營收為35.94億元,同比下滑3.5%。不過外界的注意力被集中在了虛擬禮物和會員訂閱組成的增值業務,這部分的營收達到11.76億元,同比增長高達30%,在陌陌營收中的占比也從上個季度的24.1%提升至32.7%。陌陌所揭示的陌生人社交的吸金能力,潛移默化中加劇了市場爭奪的激烈程度。
第二類是Soul為代表主打“靈魂社交”的新式玩家。不同于抓住了“荷爾蒙社交”欲望的陌陌,以Soul為代表的陌生人社交產品充當了柏拉圖的“門徒”,通過人格、興趣和三觀等細分的主觀維度進行用戶匹配,再借助UGC內容增加用戶的社交黏性,制造了一場尋找“靈魂伴侶”的假面舞會。
然而“靈魂社交”的可復制性,遠不及“奔現”為目的的“荷爾蒙社交”。比如Soul的月活躍用戶數已經達到3 000萬的量級,在產品功能和形態上模仿Soul的Uki,也曾拋棄探探抄襲“Soul”的玩法,可活躍用戶量卻持續下滑。比起荷爾蒙驅動的陌生人社交,靈魂社交有著不小的門檻。
第三類是Blued等瞄準特殊市場需求的垂直玩家。
進一步深挖的話,這些活下來的社交產品可以拆解為四個要素:第一個是構建“人設”,常見的是通過興趣標簽的形式,探探的左滑右滑、積目的目的篩選等都可歸為此類;第二個是用戶匹配,最早的漂流瓶、搖一搖到興趣標簽的智能匹配,目標都是為了激發用戶的社交欲望;第三個是聊天互動,幾乎所有的陌生人社交產品都加入了IM功能,畢竟“溝通”是實現社交訴求最基本的環節;第四個是沉淀關系,社交產品的宗旨是關系鏈的沉淀,也是變現的不二法門,內容社區是最常見的形式。
為了在陌生人社交賽道中拿到出線權,互聯網巨頭們將這些要素進行排列組合,然后選擇性地將某個因素放大,制造了形形色色的社交產品。只是陌生人社交要解決的無非兩個問題,一個是社交效率,另一個是社交價值,那些活下來的產品有一個共性,即聰明的解決了其中的某個問題。
比如陌陌、探探和積目等產品的定位就是“效率工具”,不斷降低用戶拓展社交關系的成本,盡可能高的匹配到相同訴求的用戶,并且盡可能快的收到反饋。
主打“效率”的社交邏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陌生人社交的主流,在用戶匹配環節出現了各種新奇的玩法。
以至于疫情防控期間出現了這樣一種觀點:疫情將是陌生人社交的增長窗口,用戶需求將在短時間內出現爆炸性增長。現實有些戲劇性,根據七麥數據的監測顯示,《探探》的App Store排名在疫情防控期間達到了最低點,同時陌陌第一季度營收的下滑,也間接折射了用戶對“效率工具”需求的脆弱性。
再比如Soul等試圖擺脫工具的角色,將用戶從荷爾蒙連接進化到內容和氛圍的連接。按照Mob研究院在《85、95、00后人群洞察白皮書》中給出的數據:18歲~24歲的“95后”是中國移動網民增長新勢力,總體人數近2億,占中國總人口15%。作為在互聯網中成長起來的一代,他們的日常娛樂基本在虛擬世界,而現實生活反而狹隘。
通過高效的社交匹配和UGC內容,為年輕一代打造專屬的“共情社交”,讓他們在社交中找到歸屬感,不失為一種正確思路。
不過這一社交邏輯也存在一定的“先天缺陷”,在“荷爾蒙經濟”的誘惑下,UGC內容生態可能會出現一些噪聲,會出現下架地風險。Soul和Uki都經歷過下架,雖然Uki對媒體表示是競爭對手作梗,但內容發布失敗依舊被“下架整改”的結果,在某種程度上折射了Uki在內容上存在的問題。
歸根結底,目前大多數的陌生人社交產品屬于抄襲或跟風的產物,缺少對陌生人社交邏輯的深入思考,巨頭系也不例外。
與大多數賽道不同的是,現階段的陌生人社交對“巨頭”們并不夠友好。
一方面,陌生人社交是個“慢生意”,想要打造下一代用戶的社交主場,還需要花時間培養用戶的認同感、歸屬感和消費意愿。
互聯網大廠內部崇尚的卻是賽馬機制,為了資源利用的最大化,習慣復制市場上成熟的產品模式,先投入少量資源看看產出效果,再對投入和產出進行評估,導致對新嘗試、新方向的容忍度也就越來越低。可對于弱社交關系、充滿不確定性的陌生人社交賽道,快速進場博取出線權的做法幾乎行不通。
另一方面,內容合規性已經成為陌生人社交平臺的命門,在越來越嚴的監管趨勢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觸及關停紅線。
相較于“大不了重新開始”的創業者,潛在的污名化風險可能是互聯網巨頭們淺嘗輒止的直接原因。至少在微信官方關閉漂流瓶、陌陌極力淡化“陌生人社交”標簽的局面下,諸如Uki、吱呀和音遇等因為內容打“擦邊球”被整改,然后在輿論上出現大量聲討的情況,恐怕不是互聯網巨頭們愿意冒的風險。
而那些活下來的陌生人社交產品,無一不是大浪淘沙的產物。就像陌陌的崛起離不開入局時間早、用戶新鮮感等不可復制的優勢,后來陌陌也曾孵化出瞧瞧、ZAO、Cue、赫茲、MEET和織音等垂直社交產品,但都未能激起太大的水花。一連串興趣化的陌生人社交產品中,多半停留下愛好、自我描述等淺層次的標簽上,上升到用戶內心、人格等深層次的只有Soul之類的少數產品。

為何互聯網巨頭們還要猛攻陌生人社交賽道?并不難找到合理的解釋。雖然現階段的市場現狀讓巨頭們“耗不起”,但陌生人賽道可能存在的想象空間,可以說是每一個有理想的企業都無法拒絕的。
根據艾媒咨詢的數據顯示,2015年到2020年國內陌生人社交用戶規模持續增長,預計今年將增至6.49億人次。況且陌生人社交以“95后”年輕人為主,根據《85、90、95后人群洞察白皮書》中提到的數據,月收入在一萬元至兩萬元的人群中,“95后”的比例與“85后”相近,而月收入五千元至一萬元的“95后”占比高達28.7%。
一面是龐大的增量用戶,另一面是巨大的消費能力,“陌生人社交”產品正是將兩者連接在一起的橋梁。
所以一次次折戟的現實,并沒有澆滅巨頭們沖擊陌生人社交的熱情,哪怕是一向“佛系”的網易也忍不住入局。可以看到的進步是,網易云音樂的“心遇”在嘗試區別于效率工具和內容社區的社交邏輯,打算以同城社交進行場景化的探索。這種路徑能否跑通還不得而知,好在出現了模式上的變通。
符合當代年輕人行為習慣的陌生人社交,像是一場押注未來社會紅利的長線價值投資。
京東、網易或許只是陌生人社交賽道碰撞的“先鋒”,隨時都可能出現新一輪的集體爆發。只是想要在這個“不眠的戰場”中活下來,還需要適應已經形成的既定法則:巨頭系也好,創業者也罷,一味地雜糅流行的產品元素終歸是行不通的,市場需要的不是胡亂拼湊的產品,不是打擦邊球的產品,也不是拙劣模仿的產品,而是為所瞄準的用戶群打造“不可替代”的社交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