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玲
一日,學踩縫紉機,不知是因用布過于厚實,還是因不太會用縫紉機的緣故,縫紉針隨機被攔腰弄斷。
那顆縫紉針是多年前媽媽用縫紉機時就裝在上面的了,不承想,多年以后,那根針會因為我的不當操作而斷成兩截。
好好的縫紉機,因沒了針而停工。我四處尋找縫紉針,希望買到一根合適的針,讓它重新開工。走遍了大街小巷,尋遍了各個超市角落,均沒有買到一包縫紉針。無奈,只得上淘寶網(wǎng)搜索,小小一包針遠隔千山萬水,載著一路風塵,最終來到我的身邊。
回想以前,媽媽常常耕耘在縫紉機上的身影,我們穿的、用的、背的,都是媽媽一針一針縫出來的。
20世紀80年代初,縫紉機是家里的大件商品,有縫紉機的人家大多操起縫紉業(yè),縫富了一家又一家。據(jù)媽媽回憶,那時她的一個姐妹,因為會縫衣服,每個星期家里的縫紉機一直“踏、踏、踏”地響,縫紉機響,錢就來了。鄉(xiāng)里鄉(xiāng)外找她做衣服的人,排了一排又一排,爭先恐后地等著她給做衣服。她做的衣服做工好,式樣新,不僅本鄉(xiāng)本土的人喜歡,拿到外鄉(xiāng)售賣也廣受歡迎。于是她家添了新縫紉機,擴大了衣服的加工,生意越做越大。
那時,我家買不起縫紉機,媽媽只有偶爾到小姐妹家玩時學踩幾腳縫紉機,好學的媽媽沒踩幾次就摸到了操作縫紉機的訣竅,踩起來有模有樣。后來,我家添置了縫紉機,只是那時的縫紉機也不像從前那樣的炙手可熱,可它依然是我家最貴重的一件商品,媽媽當寶貝似的珍愛著。
自從家里有了縫紉機,媽媽干活回來,就會鼓搗起縫紉機,給我們縫書包、補衣服、補褲子……只要能用縫紉機的地方,媽媽都盡管使上。我們的衣服,也因有了縫紉機,一年四季不重樣。哥哥穿的衣服,改改給我穿,我穿的衣服改改給小弟穿,小弟穿不了的,將好的布料剪下來,用作補丁的布料。一件衣服輪了幾回,真正做到了物盡其用。我記得到我們上初中后,就鮮穿補丁衣服了。可媽媽在縫紉機前忙碌的身影卻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里,焐熱了我多病的童年。那些守在媽媽身旁,看著她踩縫紉機的歲月,盛開在我的記憶里。
隨著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縫紉機的使用頻率沒有以前高了。可媽媽卻把縫紉機保養(yǎng)得很好。過一段時間就上上油,擦擦機身,找出開線的衣服褲子,“踏、踏、踏”的響聲傳遍屋里的每個角落。聽著縫紉機的聲音,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又襲上心頭。
后來,我們搬離了老家八寨,到馬關(guān)縣城定居。媽媽和爸爸也到了文山居住,老家的房子空置了。媽媽最舍不得的就是那臺縫紉機,那上面有她的青春、有她的夢。我們買房子以后,那臺縫紉機在媽媽的再三要求下,乘汽車,過馬路,終于到馬關(guān)安家。它就放在我家窗邊最亮的地方,沒事的時候,我就上去踩兩腳,剪剪褲腳邊,學縫一些小玩意,生出了許多的樂趣來。
也許是我笨的原因,總掌握不好縫紉機的技術(shù),縫出來的線彎彎扭扭,向媽媽討教,媽媽只說,技術(shù)是通過大量的實踐磨煉出來的。于是我沒事情的時候,就會拿出些舊衣服或是布料,學縫枕套、包、玩具、衣服等等,哪承想,就因為一次無心的練習,將縫紉針攔腰弄斷,卻怎么也買不到縫紉針。在以前隨處可見的小物件,現(xiàn)在卻鮮有人賣,就像那些記憶里的舊時光,埋藏在記憶深處,可那些盛開在指尖的舊時光,卻是媽媽和我最溫暖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