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狗趕雨

何騰江

雷州石狗

石狗，是雷州地區重要而古老的民間信仰。從前的雷州地區，大街小巷，百姓門前，路旁拐角，到處都有石頭雕刻而成的狗，或憨態可掬，或怒目圓睜，或昂首咧嘴。這些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石狗，是雷州人的守護神。除此之外，還有關于石狗祈雨的傳說。

據說很久很久以前，由于太陽神作惡，雷州大旱，河流干涸，土地龜裂，百姓民不聊生。只有天狗才能促使太陽神降雨。這時，人們便想起天狗的兄弟——地狗。于是，人們用繩子綁住石狗，抬著到處游行，還不時用鞭子抽打石狗，吆喝著：“快些去天上討雨吧！”地狗受到鞭笞后，便向天狗哭訴原委。天狗不忍見到自己的兄弟受鞭笞之苦，就沖向太陽神狂吠，逼其招云降雨，不然就咬死他。太陽神很受驚嚇，趕緊向雷神、電母和云師求情降雨。果然，不久之后，雷州普降甘霖，大地滋潤，莊稼豐收。

雷州半島兩面臨海，氣候獨特，降雨量較少，所謂“十年九旱”，旱情很常見。從前抬石狗游坡求雨的事在雷州屢見不鮮。

雷州有一座石狗展覽館，素稱“南方的兵馬俑”，館內收藏的雷州石狗有數千只，相關工作人員通過對實物和發現環境的初步分析，推測現有石狗最古老的可能出現于唐代，及至宋元明清各朝的都有。

2004年，雷州石狗被列入第一批中國民族民間文化保護工程試點項目。

夏天一到，我的家鄉雷州就開始渴了……

天渴了，無雨，地就旱了;地旱了，人獸都要到處尋水。尋水的記憶，辛酸而難忘。

地處亞熱帶的雷州，旱的時候，池塘的泥土都龜裂，魚渴得到死嘴巴都合不上。而太陽，似乎就是罪魁禍首。

一大早，太陽剛出來，好像誰又得罪了它一樣，火氣十足。陽光熾烈，烤得紅土地發燙。孩子們光著腳丫，都不敢下地，門口的狗時不時伸出舌頭喘氣。

是的，雷州半島，十年九旱。這旱魔，像魔鬼一樣，常常纏著我的家鄉。于是，祈雨成為父老鄉親搞生產必不可少的儀式。

祈雨的時候，父老鄉親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保護神”——石狗，借助它“圓張的嘴巴、生動的舌頭”吠個天昏地暗，吠到青天動容，給我雷州降雨，潤我大地蒼生。于是，久而久之，雷州半島“石狗趕雨”的故事就流傳開來了……

雷州石狗用石雕刻，造型千姿百態，形神兼備，栩栩如生。既有簡單粗獷的，又有古樸典雅的，還有雍容華貴的。它們或鎮守村口，或藏于鄉野，或隱于巷尾。

祈雨的儀式非常簡單，村中的小孩自愿組成求雨小隊，用兩三米的竹竿綁住一張木椅，這就是石狗的轎子。

準備就緒，小孩到田溝里脫光衣服，用黑泥抹遍全身，然后將一個重達五六公斤的蹲式小石狗置放于轎子上，由兩個孩子抬起轎子，其他孩子隨從，開始游街祈雨。

轎子兩旁，隨從的孩子手里拿著青竹枝，邊跟著轎子跑，邊抽打石狗，一行人高喊： “石狗公啊，上天趕雨呀！石狗公啊，上天趕雨呀！”叫聲響徹整個村頭巷尾。

抬著石狗祈雨的孩子累了，再換一批孩子上。孩子們一條街、一條巷地跑、喊，叫聲此起彼伏，感天動地。據說，祈雨前，萬里晴空，烈日炎炎，祈雨進入尾聲，突然就會陰云密布，甚至大雨磅礴……

“石狗趕雨”是雷州半島的一種傳說，我雖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儀式，但小時候倒是參與過不少祈雨的事情。雨是甘霖，雷州人祈雨，由石狗代勞，想必是視石狗為知己。而雷州的石狗，曾經遍布村頭巷尾，算是奇觀。

“石狗趕雨”的傳說已漸行漸遠，但雷州人祈雨惜雨的故事，一代一代傳了下來。

供圖 古超勇

本欄責任編輯 張家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