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 境

曹丁山

公路中間水泥隔離欄的裂縫里長出了一棵小樹，我叫不出樹名。但每次經過那里時，都要留意的看它一眼，總擔心哪一天它會枯死掉。

其實我的擔心是有根據的：就那么一條一公分來寬的水泥裂縫，沒有泥土，只是車輛經過時揚起的塵埃落在那里，加上自然的雨水，便是它生命的全部養料。

幾年了，它已長成半人高，有大拇指那么粗了。葉片常布滿了灰塵，談不上青翠欲滴，枝椏也不大，卻給人一種生命蓬勃向上的力量和希望。

去年下半年這里干旱了幾個月，沒有下一滴雨。我家樓頂的花和小樹，由于大意，一個禮拜沒澆水，就枯萎了一大片。這讓我擔心隔離欄上那棵小樹來。

一天，我又經過那里，果真看到它葉片干枯卷曲；小樹頭耷拉著沒有一點生機，隨風搖曳，發出嗦嗦的聲響，頗似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在痛苦的呻吟！我心生憐憫，很想下車為它澆一點水。但后面的車像潮水一般涌來，根本容不得我那么干。

遭如此干旱劫難，想到它的生命可能得就此殞落，我便有一種淚潸潸然之傷感！

又過了一個月，人類也在經歷著一場災難：新冠病毒疫情肆謔，全世界蔓延，死傷難以計數，讓人心生恐懼。我在老家禁足了一個月，幸然總算生命無恙，回到了這座城市。時間已是初春，又見到了那株小樹。出我意料：它不再枯萎，不再萎靡了，而是欣欣然抬起了頭，又枝繁葉茂、郁郁蔥蔥了！

沒有哪一個冬天不會過去，沒有哪一個春天不會到來。它熬過了干旱，熬過了冬，迎來了春，又生長得那么旺盛了。我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對這綠色小生命的敬意！

誠然，它是苦難的，但也是幸運的。它長在路中間，幾年了，城管、環衛工人都沒有把它拔掉。我想，大概也是對它頑強生命力的敬畏，才不忍心吧？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那棵小樹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可能永遠也長不成合抱之木。但它還是依然不擇環境不畏干旱，頑強的生長著。

生靈萬物為何而生誰又能說得清道得明呢？也許，生命的意義往往不在結果而在過程吧。

當然，生命的過程是多種多樣的。有的轟轟烈烈，同日月齊暉；有的默默無聞，甚至卑微到一粒塵埃。但每一種努力生長或成長的經歷，都是值得敬畏和贊美。我想，只有那些經歷過風雨，歷經磨難，依然挺立、斗志昂揚的生命，才會是更強更有意義的！

古話說：未經打擊老天真。又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又何嘗不是這個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