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懋筠《音教抗戰曲集》歌曲淺析

【摘要】程懋筠，我國20世紀上半葉著名的音樂家，主持編印的《音教抗戰曲集》在鼓舞群眾、煥發民族自信心自尊心等方面起了重要的“精神食糧”作用，對抗日戰爭影響深遠。本文通過對《音教抗戰曲集》中收錄的程懋筠譜曲作品的研究，淺析折射出的程懋筠人格魅力及重要的歷史影響。

【關鍵詞】程懋筠;《音教抗戰曲集》歌曲

【中圖分類號】J6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767X（ 2020） 01-0238-01

【本文著錄格式】蘇曉霞.程懋筠《音教抗戰曲集》歌曲淺析[J].北方音樂，2020，01（ 01）：238，245.

程懋筠，1900年生于南昌，自小天資聰穎，良好的家庭環境及濃郁的國學氛圍影響，為他打下了扎實的傳統文化基礎。1918年隨兄東渡日本，并于1921年考入日本東洋音樂學校學習聲樂，兼學作曲。在校期間表現突出，得到著名音樂學家田邊尚雄賞識，被譽為“特生”。1926年學成歸國，從此為發展中國音樂事業殫精竭慮，至死方休。

程懋筠是我國20世紀上半葉著名音樂教育家、音樂社會活動家、作曲家、聲樂表演家、指揮家以及音樂主編。1928年應征而作被選為國民黨黨歌的《三民主義歌》，使他聲名鵲起， “江西省推行音樂教育委員會”（以下簡稱“音教會”）的建立與推行則是他一生事業的高峰。《音教抗戰曲集》于1940年9月由“音教會”面向全國出版發行，匯集了當時我國許多著名音樂家的作品。這些作品在鼓舞群眾、煥發民族自信心自尊心等方面起了重要的“精神食糧”作用，在抗日戰爭中影響深遠。

《音教抗戰曲集》中收入的程懋筠譜曲的作品有《當兵曲》（程懋筠詞）、《全靠俺自己》（程懋筠詞）、《全民抗戰歌》（謝康詞）、《去當兵》（程懋筠詞）、《砰嘣調》（老禾、程懋筠詞）、《勸我的郎》（刃心詞）、《國民精神總動員》（程懋筠詞）、《救國是我們大家的事》、《新生活運動歌》（歐陽祖經詞）、《文化戰士》（程柏廬詞）、《公勇歌》（熊式輝詞）、《慶祝總裁壽誕歌》（湯光珞詞）、《出征歌》（程懋筠詞）、混聲合唱《鋤奸謠》（程懋筠詞）、《勞動歌》（程懋筠詞）、男女聲二部合唱《打鐵歌》（程懋筠詞）共16首，另有程懋筠作詞的二部合唱《歡送勇士們》（ Boieldieu曲）、《九一八》（A.Dvorak曲）2首作品。

一、歌詞

這些作品大部分篇幅比較短小，歌詞簡單、易記，內容大都是號召人們上前線奮勇殺敵、保家衛國的。如《去當兵》的歌詞“去當兵！去當兵！你我不當兵，怎能夠趕走敵人？”前兩句發出“去當兵”的號召，最后以反問加重語氣，簡明扼要地說明了當兵救國的重要性。又如《勸我的郎》，兩遍歌詞都注重押韻，使歌詞流暢易記，韻母的不斷重復使歌詞又有鏗鏘之感，生動地刻畫了戰爭年代中國婦女強烈的愛國主義以及“舍棄小我，完成大我”的高尚情操。

二、旋律

（一）簡單的拍子

16首作品中除了《慶祝總裁壽誕歌》是3/4及2/4拍外，其它作品全部為2/4拍子或4/4拍子，這與程懋筠于1933年發表的《改良吾國芻議》中的觀點有出入。《改良吾國芻議》分別從音階、節奏、旋律、和聲四方面論述了改革的必要及方法，在論述節奏方面，程懋筠認為“吾國音樂，大抵皆為二拍或四拍，三拍及六拍之樂歌，已如鳳毛麟角，如‘梅花三弄一曲，除將首尾數拍稍令延長，及尾聲一段稍有變化外，其中間大段，自始至終，皆為四拍，聞之令人思睡。西洋音樂之長曲，固不具論，即其三四十節之短曲，每有不同之拍子出現，近代音樂復有五拍子七拍子之樂曲，燦然呈其異彩，此吾國音樂亟宜采用者也。”這種觀點的轉變一方面跟歌曲體裁有關，作為號召人民抗日救亡的群眾歌曲，或帶有進行曲行進式的豪邁雄壯、或帶有歡快活潑情緒，二拍子及四拍子這兩種簡單的偶數拍子，節奏明確，結構整齊，在表現上比三拍子等其它拍子更具優勢;另一方面也體現了程懋筠音樂觀念上的改變。抗戰的爆發、人民群眾對民族作戰歌曲的需求、強烈愛國主義的驅使，使程懋筠從一個主張“以西改中”的“學院派”作曲家變為一位自覺深入民間、借鑒運用民間音樂技巧創作的音樂家，創作中頻繁使用民間大量存在的二四拍子即是一個極好的例子。

（二）善用短小動機

程懋筠的音樂創作中善于使用短小的動機來發展音樂，通常是一至二小節的動機，通過模進、變化發展等貫穿全曲，朗朗上口，使其歌曲利于群眾學習、傳唱。如《全靠俺自己》第一小節為全曲一個小動機，第二小節是第一小節的模進，第三第四小節則是另一個小動機，這樣前四小節就構成了一句。第二句則是在第一句的基礎上稍加變化而成的，兩個小動機之間又有一定的相似性，把全曲限定在一個較小的發展范圍內，便于群眾理解演唱。

（三）民族性風格的探索

早在1904年曾志忞就在其《音樂教育論》中提倡引進西樂，為我所用，改造中樂。“際此新舊交代時期，患不能輸入文明，而尤患輸入而不能用。”“輸入文明，而不制造文明，此文明仍非我家物。”從此，一大批中國音樂家在挖掘、探索、運用中國音樂的內在民族性方面兢兢業業。程懋筠歸國后受社會環境的影響，思想觀念也從早期的“歐洲音樂中心論”不斷向著“文化價值相對論”方向更新，后期更是自覺探索、運用民間音調進行創作。

1.傳統五聲音階的運用

這些作品中采用我國傳統五聲音階作曲的有《當兵曲》《全民抗戰歌》《砰嘣調》等，數量頗為可觀。從早年主張“吾國音階，有放棄其音樂上中心地位之必要”“以西洋音階代替其地位”到如今的創作實踐上運用我國傳統五聲音階，側面反映了程懋筠思想的與時俱進，表現了一位民族音樂家在時代潮流面前主動承擔歷史責任、揮起民族音樂復興大旗的寬廣胸襟和高尚的愛國情操。

2.民謠風的應用

《砰嘣調》是一首運用傳統五聲調式并結合江西方言的帶民謠風的歌曲。曲中大量的語氣助詞“喲嗬”“那里”“砰鼓隆”的運用極具地方方言特色，對鼓舞士氣、感情的進一步推進也有極大的作用。

3.民間素材的使用

《勞動歌》采用了南昌打椿歌的民間音樂素材，同時借鑒了類似民間號子“一領眾和”的演唱形式加以發展。歌曲先由女聲領唱男聲應和，再由男聲領唱女聲應和，接著發展為合唱。這種“女聲一男聲一男女聲合唱”聲部的處理，隨著旋律、聲部力度不斷加強，把蘊含其中的“團結起來，一致抗日”堅定決心巧妙地體現了出來。

三、詞曲結合

詞曲密切結合是程懋筠歌曲創作中較為突出的一個特點。程懋筠自小博覽群書，漢語修養深厚，為以后的歌詞寫作及譜曲打下堅實的基礎。

《救國是我們大家的事》前四小節歌詞為“來，你來，我來，我們大家來，大家來”，為了使詞曲同一，曲調上作曲家進行了周密的安排。首先是節奏上在每個逗號的地方都安置了一個八分休止符，符合說話的語氣停頓;其次“你”“我”“我們”所對應的音依次升高，符合歌詞情緒的不斷高漲; “來”五次出現都在同一個音上，一方面契合歌詞語言，另一方面通過重復的力量使其號召語調得到加強。

《打鐵歌》中結合歌詞“叮當叮當叮當叮”，音樂上以兩個弱起的十六分音符加四個二八音符再加一個八分音符和八分休止，形象地對工人打鐵的聲音進行模仿，生動地刻畫了工人打鐵的勞作場景。歌詞一語雙關地把敵人比喻為頑鐵，號召大家“你一錘，我一錘，打得敵人粉粉碎”，充分顯示了程懋筠漢語言上的較高修養和詞曲結合上的“處心積慮”。

程懋筠，這個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叱咤風云卻在近代史上被“邊緣化”的人物，相信在“重寫音樂史”這股浪潮催化下，他的藝術創作及貢獻都將得到應有的肯定。

參考文獻

[1]馮長春.著中國近代音樂思潮研究[M].人民音樂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