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創意小城的構成 及汲取營養的旅行

鐘祥瑜+曾雅旋+何涵妃+吳穎雯

2014年，廈門的本土設計在國際上取得了意外的聲名，廈門設計幫被廣為人知，而“中國的安特衛普”這個稱號，即便存在爭議，還是讓廈門這座以旅游著稱的島城，有了另一種更加有力的外在形象，也鼓勵了諸多活躍在廈門本土的創意人士。原本只是默默地、獨自探索、小圈子發展的創意階層，一夜之間，成了廈門最具潛力的人群。

從十多年前發展大眾旅游至今，廈門一直活躍在媒體和游客所營造的標簽里，鼓浪嶼、小資、小清新，迎合著曾經的審美需求，大眾對廈門的認知多數也令人惋惜地止步于此。一座城市，需要明白自己不可取代的特質，并將其發展到極致，才有可能在當今城市與城市之間的競爭中，找到適合自己的出路。廈門的特質究竟是什么？

廈門既擁有區別于一線大城市的、與眾不同的創意力量，他們多體現為獨立設計師、個性小店、小眾品牌，并且已經有不少取得了商業上的成功，甚至國際上的認可;廈門也擁有同樣區別于一線大城市的、供創意力量生活與成長的土壤與營養。認知這些營養的來源，有助于我們思考“什么樣的城市是好的城市”，以及“廈門最難能可貴的特質究竟是什么？”

曾風靡一時的《美學的經濟》一書提到，美國卡內基梅隆大學教授佛羅里達認為，以創意為專業的工作者集聚的城市，往往具備這些共性：“創意階級占總就業人口比例高、城市的創新能力強、高科技產業數目多、多元化”，而“所謂的創意城市生活，包含有豐富的夜生活，層出不窮的街巷店鋪和提供各種生活新鮮刺激的文藝活動”，以及街巷里弄無數的風格小店，它們構成了城市空間的體現、消費與信息交換，刺激了城市居民創意產值。創意的產生，往往需要一個寬容、多元、獨特的地方文化生活土壤，在這樣的土壤上，居民對本土文化價值的認同，往往更加深刻。

我們不妨條分縷析一下：

首先，認同地方文化的價值體系，越尊重、熱愛本土，越能夠供養出卓越的、不可替代的創意。

被廈門視為對標的安特衛普，是比利時的河海港城市，著名的設計界“六君子”讓它蜚聲國際。作為一座創意城市，它最被人稱道且無法模仿的設計之本，是它對本土歷史和文化的尊重與認可，以及當地人自信而獨特、多元的生活方式。同樣地，不論是“歐洲新設計中心”的斯德哥爾摩，還是阿姆斯特丹，它們的創意養分，都自視為源于堅定的本土文化認同，而北歐美學也被奉為設計界的經典。廈門被創意階層所稱道的，就是這種強烈的本土文化認同，濃郁的閩南島城氣質，從容、自信的生活態度。

其二，城市人活躍，夜生活豐富，小店生態健全。

層出不窮的街巷店鋪里隱藏的小店，是創意小城的重要符號。廈門的街巷騎樓里分布著諸多風格小店，它們塑造了這座城市特有的格調。其中，自然不包括那些空有其表、復制空間裝潢、只追求營收的網紅店，而是那些將小店視為表述個人生活審美的消費空間。它們既是多元的消費端口，也是社交平臺。它們不是霸道的商業標準化的復制和擴張，而是一點一點的強烈的都市個人主義的啟蒙。選擇到什么樣的小店消費，豐富的不僅僅是夜生活，還滿足都市人群塑造自我，表達共鳴的心理訴求。

第三，多種新鮮刺激的文藝活動。

近幾年，廈門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藝文空間，他們找到能夠生存下去的方式，嘗試自己的藝術理念，并積極而務實地和商業合作，用生活化的、可接近的形式，讓都市人群接納，也利用網絡和物流的便利，拓展影響力。如果一座城市，不用高昂的邊際成本去擠壓創意空間，能夠容忍不只為營收的創意嘗試，那么，這就是一座未來可期的城市。

第四，生活方式的多樣性。

這一點在廈門這座閑散、自在的小城里，體現得尤其突出。你會看到各種人，在用自己堅持的生活裝點著城市，這些生活方式不是成功學里吹捧的標榜，不是主流社會進取的模式，而是更放松的，更自我的，充滿了個性化的生活樣本，而不是范本。廈門容得下這些樣本。

創意之營養來源不僅僅作用于創意階層與創意產業，一座擁有這些特質的城市，必然在生活上也十分輕松可親有味道，而當這座城市還是一座旅游城市的時候，這種生活魅力、智識活躍的吸引力會遠遠大于常規旅行的景點打卡：廈門這座創意小城，正在隱隱地提醒游客——換一種體驗方式，你會體驗到更多，更好的旅行的線索恰恰在這個城市的生活方式中，解鎖的密碼便是“像個本地人那樣去感受與體驗”，上述條分縷析的標準，不正可以是我們“賞味”廈門的欣賞角度與價值觀嗎？

你可以選擇一個氣質相投的街區，住在一家精品酒店或民宿里，清晨去傳統市場買菜、挑海鮮，轉轉宮廟;晚上去文化藝術中心的廣場，搬一張小凳子，看一場每周末都有的閩南歌仔戲。廈門真正的滋味就掩藏在這樣的生活方式里。你會看見一座城市的從容，居民的自在，他們對城市和文化的審美有自己的標準，不著急去比照誰。

你也可以找一家格調不錯的小店，吃點本地人推崇的美食。它可能沒有醒目的招牌，低調隱秘在某個角落，但里面的氛圍絕對不會錯，也許在餐桌旁，你會聽到兩個設計師在討論他們的新品，也許你喜歡店里講究的家具風格，或者老板親自為你打的碟。這樣的消費，很難忘，你的這一點觸動，也是廈門給你的一點養分。

能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去一家獨立書店，一個藝文空間，或者看一個展，聽一場講座，逛一逛設計師的服裝店……融入島城青年最日常的生活軌跡，參與他們的生活享樂和思考。你越貼近真實，得到的城市滋養越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