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者

許紫琳

我經常去一家叫“英派斯”的健身房的游泳池里游泳。這家的游泳池設施不錯，水道清晰，池水清澈見底，水溫恒定在27度，很適宜。特別是除了周六、周日有小孩學游泳外，平時人不多。最少時，就我一個人。在水面上仰泳，極愜意，沒人打擾，平常的煩心事，此時都可以不想。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那天，泳池里陸陸續續來了幾個老人，比平時熱鬧了一些。我游了幾圈，在池邊歇息。看見了一個怪人。他60多歲，蛙泳極不正規：只用右腿游，左腿伸直，兩手劃的動作也極不規范。

我覺得他根本不會游，就有些藐視他。

一會兒，他也來到我旁邊休息。我們聊開了天。我說：“老弟，不會游吧？我教教你。”

他所問非所答：“你猜猜，我是干什么的？”

我看見他臉上刀刻一般的皺紋，滿頭稀疏的白發，左手有一道刀痕。

“真的看不出來！”

“我是一個老警察。當年抓歹徒受過許多的傷，左腿中過槍，所以不能彎。”

“哦？！”我有些吃驚，這么個干瘦的老頭，竟是一個干練的有過許多經歷的警察！

于是，他開始講他的故事。一下，我們竟在泳池里不知不覺泡了兩個小時。他講起話來滔滔不絕，都不容我插話：

“記憶最清楚的是上世紀五十年代，由于當時局里的警力不足，領導只派我們兩人到東北一個屯子里抓個逃犯。時間緊，也來不及聯系當地的公安了。

“大雪封山，我們跌跌撞撞地走在山路上，昏天黑地的，一路上不知滑了多少跤。一起去的小伙子，腿受了傷，一瘸一拐地被我扶著走。終于到了要找的那戶人家。

“我們翻墻進了院子，察看了地形，隱藏在柴垛旁。天漸漸亮了。

“一會兒，‘吱的一聲，門開了。閃出一個人，竟然是個一米八幾的大個子！他警覺地四處看了看，沒發現什么異常，準備出門。我估計他要逃！

“我們一起撲了上去。同行的小伙子因為腿受了傷，又由于用力太猛，沒到跟前，‘撲通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下引起了他的警覺！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我才一米六幾。我當時的感覺，像望著一座山。但到了這個節骨眼，沒有退路了！

“他一拳擂在了我的左胸，但我紋絲不動。我看見他有些吃驚。

“我心想，小子，別看我矮，在公安局，我的格斗是出了名的。我有真功，站在地上，就像是一根鐵柱子！

“輪到我回擊了，一整套的組合拳打得他蒙頭轉向。

“他也不是善茬，回手一直專砸我的腦袋，我知道他想把我砸懵。呵呵，好狡猾的家伙。爺爺我是出了名的鐵頭，幾下拳算得了什么！

“我猛擊他的雙肋，眼看他要趴下了。突然，他蹲下身子，從靴筒里噌地拔出一把匕首，起身像老鷹一樣撲了過來。

“我不敢怠慢。這時，他手持匕首，一下扎在我的左臂上，鮮血染紅了雪地。

“我突然飛起一腳，把他的匕首踢飛了。這是我平時苦練的‘螳螂腿，關鍵時用上了。然后，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迅速地拔出了盒子炮，對準他的腦袋：‘再動，打碎你的天靈蓋！

“他一下泄了氣，癱在了地上！

“同行的小伙子也上前，摁住了這個家伙，把他捆了起來。

“屯里的派出所來人了，他們把我們一路護送到了局里。

“哎，這樣的故事太多了，三天三夜講不完，有時間到我家聊！”

老警察熱情地說。

我肅然起敬，在心中默默地向他行禮。

我為自己當初對他的輕視感到慚愧。

正是這些平凡又偉大的英雄無私的奉獻，我們今天才有這么安定的生活！

點評：

小說用“欲揚先抑”法 ，刻畫了一個平凡但經歷不一般的老警察的形象。作者注重了集中寫一個人物、著力寫一件事的方法。在關鍵的擒拿場景濃墨重彩。特別有意設計的“敵強我弱”，使這場戰斗寫得頗不簡單，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顧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