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與孝

何開文

仲醫出生在中醫世家，爺爺曾用神奇的中藥方劑為村民治好瘟疫流行病，父親也是本地有名的老中醫。一如他的名字一樣，仲醫不僅是中醫世家，在大學里學習的專業也是中醫臨床，是市人民醫院呼吸科主治醫師。

當時間進入到2019年末，在湖北武漢發生了一場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面對突如其來的疫情，仲醫所在的城市與全國各地一樣，也展開了一場與新冠病毒博擊的行動。他和科室的同事們向市人民醫院領導遞交了請戰書：“若有戰，必參戰，戰必勝！”

這天下班后，仲醫開車趕往郊區探望病情危重的八十高齡的父親。“武漢疫情嚴重，醫院要緊急成立呼吸二病區，專門收治發熱病人，請迅速回科室！”電話中，他接到單位通知，隨即掉頭趕回市人民醫院。

在得知院方將抽調專家組醫生參加省支援武漢醫療隊抗擊新冠肺炎的信息后，仲醫沒來得及與同在本單位做護士的妻子張芳商量，第一時間主動向院領導請纓說：“我是中醫專業的臨床醫生，請批準我去！”

臨行前一天的晚上，仲醫和張芳來到父親家，為父親做飯。飯畢，他長跪在父親面前說：“自古忠孝難兩全，現在國家需要兒子前往武漢抗擊新冠肺炎，暫時要離開你了。”

父親理解地向仲醫點了點頭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家里有阿芳呢，你就放心地去吧。”說完，他翻箱倒柜地從木盒子里找出一個治療瘟疫的中藥方子，鄭重地交到了仲醫手上，并叮囑道：“這是你爺爺傳給我的，你帶著它，到了武漢會派上用場的。”

離開父親家，張芳對仲醫說：“你先去，如果你感到累了，我就去武漢換你回來！”

仲醫和他的隊友們來到武漢的第二天就進入了工作狀態，負責對確診病人的治療。在隊友中，仲醫是最年輕的，因而他向隊長提出將危重病人分配給自己治療。

仲醫深知，與危重病人過多地接觸，傳染的風險自然就要比其他醫生高得多，但他顧不上這些。在治療中，仲醫充分運用在中醫藥大學里學到的中醫知識和祖傳的中藥方子，實施中西醫相結合方案。他針對病人的個性特點，開出了一對一的辨證方劑，經他治療后把不少危重病人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有一天早上，仲醫剛來到病區上班，就接到從其他醫院轉來的危重病人。病人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因有高血壓基礎病癥，已經出現昏迷癥狀。

時間就是生命！仲醫顧不上穿三層防護服，并應有20分鐘穿戴時間的要求，為了搶時間只穿了一層防護服，僅用了五分鐘不到就來到病人身邊實施緊急搶救。經過仲醫及同事們的救治，病人終于轉危為安。

讓仲醫沒想到的是，到了晚上，他陡然感覺全身無力、酸痛，并伴有輕度咳嗽和腹瀉癥狀。他立即意識到自己可能被感染了，便快速返回醫院進行核酸檢測，結果呈陽性。

“自己千萬不能倒下，醫院的危重病人還在等著治療！”帶著這一信念，仲醫按照為危重病人治療的經驗，進行自我治療。同事要為他上呼吸機，他說：“上呼吸機不安全，會傳染給你們的。”

仲醫根據自己的病情服下中藥方劑，大量喝水，并始終保持積極樂觀的良好心態。一周后，奇跡在仲醫的身上出現，經兩次核酸檢測，結果均為陰性。在符合康復出院的條件下，他再次向隊長遞交了重返一線崗位的請戰書。

重返一線崗位的仲醫，依然是穿上三層防護服進入病房救治危重病人。這天，他在病房內心里突然感覺有些煩躁，等晚上下班后便急忙走出隔離病房，脫去身上的防護服、護目鏡、口罩和手套。

仲醫打開手機，查看未讀信息。哪知手機里一下子跳出20多個未接電話，都是下午兩點前后張芳打來的。

“老公，爸爸下午兩點多走了，永遠地離開我們了。”張芳在微信里語音留言告訴他。

得知這突如其來的噩耗，仲醫眼中瞬間噙滿了淚水。稍頃，他面向家的方向跪下，心中默默地對父親說：“爸爸，請原諒兒子沒有為你盡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