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下的臉 [外一首]

黑眼鋤鋤

我戴著父親的帽子

去參加世界帽子博覽會

父親的帽子上

有風吹過的滄桑

有雨打過的憂愁

還有，煙草侵蝕后

留下怪異的，干燥的

那種，淡淡的咸魚味道

我戴著父親的帽子

站在五樓咖啡館角落的

一個窗口往下探望

廣場上，正如火如荼地

擺開帽子博覽會

大約來了八千多人

不約而同，都戴著帽子而來

不過，他們的欲望

又，不謀而合

除了頭上那頂舊的

他們，還想挑選一頂

理想的新帽子

他們，挨肩擦背

后擁前遮，帽頭攢動

就像，一浪高過一浪

此起彼伏的，帽子海洋

他們，只聞其聲，不見其臉

嘈雜時，聲音就像海浪那樣喧鬧

偶爾，響聲過后

不知是自然而然

還是故意為之

就，又像海草那樣趨于安靜了

我胡思亂想了

那么多帽子底下的臉

都長成什么樣子

他們的內心在想些什么

他們究竟是怎么樣的人

一個人對帽子的審美

是否等同他對生命的審美

如果，他從帽子里出來

他，是否又會再回到帽子里去呢

拼湊自己拆散自己

在大海底部的

一個酒庫里

時針，指向午夜十二點

成千上萬股颶風

從成千上萬個酒桶里

濕淋淋，擠了出來

酒桶碎了

四分五裂

酒醉了

颶風醉了

海醉了，魚也醉了

視頻提示

掃蕩虛無

燈塔的密碼

被破譯

海域

暈頭轉向

掀起成千上萬的浪

恰如成千上萬頭

掛在迷霧中

白花花的白象

它們正在拼湊自己

也，正在拆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