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光
作為父母,我們常常在教育孩子時,希望用自己的一舉一動影響他們。那么,在孩子心中,父母是什么模樣呢?2020年,我們邀請您一起走進孩子的內心,看看他們眼中的世界。
打我有記憶開始,我媽就表現出了她的與眾不同和富有天賦的鬼畜。
她沒讓我上幼兒園,每天帶著我去她報社上班,到各種地方采訪。她說我滿月后,她就上班了,就像一只袋鼠把我吊在胸前。于是,我3歲的幼小心靈里便埋下了一粒種子,記者這個職業太輕松太愉快了,到處去和人聊天喝茶,宅在家對著電腦就能完成工作了。小時候,我只知道電腦是來看動畫片的,并不知道我媽對著電腦要敲好多字,敲得手指頭都腫了。啊,我真心疼我們家的鍵盤!
上小學時,我媽也很與眾不同。她沒有買學區房,沒有帶我去找重點小學,而是選擇了一個在家門口、走幾步路就到的學校。她說早上可以多睡懶覺,也不需要接送。啊,真是個懶惰的媽媽。可是,在替我寫作業這件事上,她又出奇的勤快。一二年級時,老師讓我們自己買黃岡之類的小狀元練習冊,但我媽說低年級不用寫筆頭作業,她幫我都寫了,怕老師看出來,還是用左手寫的。
和我媽一起背課文特別有意思,她教我用一張紙把內容畫出來,加上一些關鍵句子,就跟漫畫一樣,我就照這個畫復述課文。有一次背一篇放風箏的課文,我們畫了風箏,媽媽還帶我去公園放風箏,一邊玩一邊背。
我越長大越發現,媽媽越來越不像媽媽。她讓我自己記著帶鑰匙,有一次我忘帶了,媽媽說她也忘了,我們就只好在寒冬臘月到處去找開鎖的師傅。打那兒以后,我再也不敢不帶鑰匙了。她還不叫我起床,有一次鬧鐘沒響,我睡過了頭,她還一點兒不著急地說遲到了也沒關系,害得我只好定兩個鬧鐘。遇到這種家長,真是太可怕了。我媽還特別饞,總是偷吃我的零食。我叫她不要吃,一會兒吃不下飯了。她居然質問我:“到底誰是家長誰是小孩?”我非常氣憤地說:“我是家長行了吧。”
上了初中,我接觸了cosplay(角色扮演)。有一次動漫展,我扮演艾麗,但還需要一個人扮演男主角大叔,然后我媽說她來扮演大叔。我們跑到漫展區,我的同學都嚇得假裝不認識我們。我有一個朋友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人形機器人高達,我媽整場追著他拍照。
我媽一直陪我寫作業,但不像勞工頭一樣揮舞著鞭子訓斥我,而是我倆一起來做這道題,然后一起亮出答案,看誰做得對。小學時,她比我做得快,到了初中之后,我媽英語、語文還可以做,但數學就有好多題不會了,總要問我。我說你不是大學都畢業了嗎,連初中數學都不會了?我媽說誰都有不會的事,還讓我不要那么不耐煩。
我媽還很奇怪,跟我學了一堆流行的詞語。有一回我爸叫她去干個什么事,我媽就非常秀地回了一句:“來了,老弟。”然后我爸冒出了一腦袋的問號。每次我去上學的時候,說媽媽再見,我媽就大吼:“去吧,皮卡丘。”后來不知道從哪兒學了個冷笑話,變成了“去吧,皮卡兵。”我問為什么是皮卡兵,她說皮卡丘站起來變成了皮卡兵。我也順勢繼續開這個冷笑話說,那走路的時候是不是變成了“皮卡乒乓乒乓乒乓乒”。
我媽在家長會上也非常鬼畜,別的家長都坐在臺下看手機或者發呆,我媽居然積極回答問題。有一回開家長會,老師本來是想讓家長管管孩子別玩兒手機,就讓家長說說對電子產品例如手機的看法,我媽一如既往地積極舉手回答,說了一大串什么電子設備有益身心發展,什么合理控制玩兒游戲可以開闊視野、促進交往之類的,把老師氣了個半死。
我媽鬼畜的地方當然不止這些,比如和她出去參加活動的時候,她想讓自己顯得年輕,于是就讓我叫她姐姐,我整個人都傻了。
摘自《性情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