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鳳 莊秋云 陳 靜 林雋媛
(福建師范大學協和學院)
2017年12月20日,經過美國參議院和眾議院的長時間博弈,美國最大規模的減稅法案——特朗普減稅法案正式簽署并宣布自2018年1月1日起實施。該項稅法改革是繼里根稅改,小布什稅改以及奧巴馬稅改之后又一大規模的稅制改革,引起全球關注。本次稅改主要涉及的兩大領域是個人所得稅和企業所得稅,表1將對企業所得稅舊版本與新版本進行比較。
特朗普稅制改革主要對個人所得稅、企業所得稅、跨國企業回流美國的海外利潤和屬地稅制等方面進行了改革。第一是個人所得稅改革,個人所得稅最高稅率降至37%,兒童免稅額度和個人免稅額提高。其次是企業所得稅改革,稅率由此前35%的稅率降低至 21%。然后是跨國企業海外利潤匯回美國,僅實施14%低稅率,推進有效投資,增加就業率。最后是屬地征稅體制,即政府放棄對納稅人來源于國外的收入進行征稅,對于海外子公司,也免除股息所得稅,征稅范圍僅限于境內。
特朗普政府奉行供給學派的減稅理念,力求通過減稅對個體和企業進行稅收減負,個人所得稅和企業所得稅的最高邊際稅率大幅下降有利于提高供給要素的積極性,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加快經濟增長速度。另一方面針對一些稅前扣除及優惠進行政策的增減安排,既要推行反避稅條目,也對稅收制度進行相關方面的簡化和查缺補漏。

表1 美國企業所得稅舊版本與新版本比較
減稅的理論大多是由凱恩斯主義和供給學派提供。凱恩斯主義的財政政策主張暫時性減稅,重點是平均稅率。該主義者認為,減稅措施是由于個人可支配收入的增加而增加了總需求。供給派重視邊際稅率的影響,該學派認為,稅收通過改變對工作、儲蓄、投資和風險的激勵來影響經濟,而且只有邊際稅率對邊際供給產生最大的影響。這種差異是供給派經濟政策革命的實質,其不支持平均減稅,并主張全面、大量和永久降低邊際稅率。
從減稅政策所從屬的兩大學派,既有哲學基礎的不同,也有在國家干預政策等方面的相似性。首先,供給學派和凱恩斯主義都認為,單靠市場機制將無法實現自動的經濟平衡,有必要依靠國家干預。第二,國家干預的形式多種多樣,供給派和凱恩斯主義者在此項政策上看法相同。凱恩斯主義者主張通過擴大財政政策來增加總需求,例如政府支出和減稅。供給派倡導通過減稅增加供應來促進投資。第三,供給派的哲學基礎與凱恩斯主義不同。凱恩斯主義者相信并奉行國家干預,但供給派則是對市場機制很重視。二者區別在于仲裁的方法和范圍不同,供給派支持有限且有效的干預措施,反對太多或更少的干預措施。凱恩斯主義認為,存在市場失靈情況發生,政府必須進行干預以此來解決市場失靈的問題。
總之,凱恩斯主義的減稅理論主張通過增大政府支出,力求增加總需求,使經濟隨著消費和投資增加而增長。供給學派認為,生產的增長取決于勞動力和資本以及其他生產要素的供給和有效利用。通過減稅,可以提高投資的收益率和閑暇時間的機會成本,不僅大大促進了勞動者的積極性,也有效拓寬了市場活躍主體。美國減稅有利于藏富于民,推動經濟發展。特朗普也通過減稅政策贏得了在儲蓄、財政赤字方面不堪重負的中產階級家庭的支持,但其實企業才是美國減稅政策的重點,企業稅率將從35%降低至21%。
美國總統特朗普此次減稅幅度很大,范圍很廣。通過削減未來聯邦政府的收入,減少企業運營成本,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然后最大程度地提升市場活躍度,進而振興美國經濟。中國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勢必會受到美國減稅的沖擊,因此我國應保持高度重視,客觀分析對我國造成的積極影響和消極影響,以制定出應對之策。
1.倒逼中國加速稅制改革
中國的勞動力成本性價比仍然較高,相比于國外具有很大的優勢,但是綜合各個方面來看,美國的一些低成本地區已經給中國的生產成本造成了一定的威脅。尤其是在特朗普強制減稅之后,美國一些產品的生產成本比中國低,這給中國企業帶來很大的生存壓力,也會迫使中國加快稅制改革的速度。當美國的制造業在減稅政策中受益時,中國的制造業將面臨較大的沖擊。中國制造業稅收成本將增加,競爭力也會因此被減弱。中國政府應制定一系列政策降低制造業的稅收成本,并防止我國制造業中的外國公司離開。
2.有利于刺激中國消費品出口美國
特朗普的稅改政策,特別是個人所得稅的減少,會提高美國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加大對國內外產品的消費需求。因此,美國居民會增加對中國進口產品的需求,這將為中國外貿形勢注入些許活力。中國已經被稱為“世界工廠”,向美國出售各種各樣日用品,包括服裝、鞋、帽子、家電等,需求非常靈活。中國的出口企業將受到減稅政策的積極影響,并獲得新的發展機會。因此, 特朗普政府的減稅方案有利于我國出口增加。
1.特朗普減稅方案的實施可能引起中國資本外流
在特朗普減稅政策下,美國的公司所得稅現在已從35%下降至21%,并且鼓勵美國公司將其海外收益帶回美國,減輕美國的稅收負擔。企業與政府的關系更加透明以及對人民幣貶值的可能性進行套期保值,可能會導致大量美國匯款流回到美國,從而使美國公司退出中國市場。特朗普減稅政策降低了企業所得稅稅負,這將使得美國制造業資本回歸美國本土,同時會吸引國際資本集聚美國,其中包含中國資本。一些在中國的投資公司可能會返回美國。例如,蘋果公司在中國生產的Mac電腦已返回美國,福特汽車公司已在中國等地區召回了部分工作崗位,Starbucks已經將陶瓷杯制造業從中國轉移回美國中西部。美國稅改會引起歐洲和亞洲的減稅風潮,這使得外商直接投資會流入其他國家。
2.可能帶來人民幣貶值風險
中國資本外流將引起人民幣貨幣供應量下降,并導致國內資本市場緊張,人民幣將面臨巨大的貶值壓力。中國對人民幣在國際貨幣估值、結算和儲備中的有效性的外部影響減緩了人民幣的國際化進程,使人民幣很難提高其國際地位。中國正在努力推進“一帶一路”建設,將與沿線的一些國家共同合作建造很多基礎設施項目。人民幣貶值或巨幅波動顯然會對這些合作項目的實施和開展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合作國家可以按價格選擇更穩定的貨幣,例如美元,這將不利于“一帶一路”的建設。
3.可能減弱中國對外資的吸引力
改革開放以來,外資影響了中國經濟的增長和外貿的發展。隨著外資規模的不斷擴大,我國引進外資的增速在下降。特朗普減稅政策對我國資本“走出去”會產生吸引力,直接投資美國的中國企業也能享受到減稅的好處。隨著美國資本呼吁的增加,中國的外資呼吁將減弱。
4.削弱中國的國際競爭力
美國減稅措施可能導致其他國家,尤其是發達國家加入到減稅大部隊中。如果發達國家也同樣實行有關的減稅政策,肯定會促進國內資本相應程度的回流,同時也能吸引外資進入,降低稅收成本,提高國內公司的競爭力。屆時,中國產品會和國際市場上的產品進行競爭,這將影響中國的出口貿易,不利于中國的經濟發展,削弱中國企業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
2014年,李克強總理建議“在實施普遍減稅的同時,應實施目標減稅政策”。在2016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李克強總理提議降低企業稅率,而不是對所有行業提高稅率,這實際上是全面減稅。我國制造業企業要繳納企業所得稅、增值稅、國內消費稅、其他稅等,其中增值稅和企業所得稅占了一半以上的稅負。我國政府關于企業所得稅和增值稅都有出臺一些減稅的政策,比如將增值稅基本稅率從17%降至16%又降至13%。另外我國政府還可以適當降低企業所得稅稅率,達到和美國接近的水平。降低企業所得稅稅率,仍然有一定空間,存在一定的可行性。在降低企業所得稅稅率的同時,適當擴大對高科技和小型企業的稅收優惠。
美元升值,也就意味著人民幣兌美元將下跌,人民幣貶值。我國企業應提前做好應對人民幣貶值的風險。首先有美元需求的企業要提前預估風險,購入美元要提前鎖定匯率波動風險不失為合理的策略。其次,盡量不要大規模配置美元,特別是在中美無風險利差仍保持相對穩定的情況下,人民幣對美元的貶值幅度可能還不及中美無風險利差。最后,使用金融工具規避風險,比如采取對乙方更有利的幣種和結算方式,通過壓低采購價格、提高出口報價向供貨商或客戶轉嫁或共同分擔匯兌損失風險,在合同中加列匯率條款。
1979年7月,《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頒布施行,外商在中國大陸投資辦企業從此開始。從此,招商引資成為地方經濟發展的重要動力,全國各地各級各類經濟開發區如雨后春筍般出現,中國逐步成為“世界工廠”。隨著對外資超國民待遇的取消,一些外資企業開始調整在華生產線,有些產品轉出去了。面對全球激烈的資本競爭局面,中國可以從這兩個方面來增加對外資的吸引力,抑制資本外流。一是保持強勁的市場需求,隨著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增加,消費的能力和意愿也不斷增強,產品需求結構也逐漸與發達國家趨同,中國的市場優勢日益凸顯。上海美國商會的《2018年中國商業報告》顯示,受訪企業中盈利的比例為76.5%,其中“盈利頗豐”的企業比例提高了6%;制造業企業盈利比例為83%,服務業企業盈利比例為65%。二靠便利的營商環境。“營商環境只有更好,沒有最好。”世界銀行調查發現,在中國開辦企業只需9天,解決商業糾紛的時間短、成本低。2018年前三季度,中國不斷放寬外商投資審批,更新外商投資負面清單,限制和禁止類外商投資領域大幅縮小。國務院《關于促進外資增長若干措施的通知》顯示,目前放寬的外資準入已達12個領域。中國擁有近14億人口的龐大市場和穩步擴容的中等收入群體,蘊藏著巨大的市場機遇,只要其他方面服務跟上來,中國仍有強勁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