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知道的上海武訓學校及其文化人士

郭衍瑩

1946年3月，陶行知先生離開重慶到上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委托山東文化人士李士釗創(chuàng)辦上海武訓學校（也稱上海社會大學）。當時上海云集了一大批知名的文化人士，他們在李士釗邀請下，或來校教課，或來校舉辦講座。這些人之所以欣然應(yīng)邀去學校講課，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對孔孟、武訓的崇拜和對陶行知的尊敬。山東是孔孟和武訓的故鄉(xiāng)，陶行知又自稱是“武訓主義者”，因此大家也以能來武訓學校講課為榮。當時我是這所學校的文科生，至今對這段往事多有印象，現(xiàn)整理出來，以饗讀者。

臧克家與姚雪垠的“福地”

這些老師多是文教界人士，只有臧克家和姚雪垠是專業(yè)作家（詩人）。臧、姚二位作家的到來，大受上海市民歡迎。因為上海從1937年“淞滬會戰(zhàn)”后成為孤島，1941年又被侵華日軍淪陷，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敵偽文化被肅清，幾乎一片空白的上海文藝界對這二位作家、詩人表示無比敬意和熱烈歡迎。他們二人也一反抗戰(zhàn)以來在大后方因被冷落而帶來的低沉情緒，大展自己的才華。他們每次講課，現(xiàn)場都擠滿慕名而來旁聽的上海青年。經(jīng)李校長推薦，他們的早年作品，如臧克家的長詩《罪惡的黑手》、詩集《烙印》，姚雪垠的長篇小說《長夜》《雪垠創(chuàng)作集》等，都由上海懷仁書店和萬葉書店重新刊印，因此蜚聲上海文壇，他們的作品以及他們的名字也為上海市民所熟知。他們二人在上海將近3年時間。正如李士釗生前所說的：上海是他二人成名的發(fā)祥地。但令人困惑的是，無論是他們的自傳，還是其他人為他們寫的傳記、年譜，都對這一段經(jīng)歷或是一筆帶過或是只字不提。對此李士釗生前曾進行了解瀆，他認為是1951年那場批判電影《武訓傳》運動，沖擊了眾多文化界人士，使武訓學校的師生不愿和武訓的事有任何瓜葛，不愿談起自己有過這段“不光彩”的經(jīng)歷。

我在齊魯學校上初中時，李士釗是我語文老師，也是我的山東同鄉(xiāng)。正是在他的鼓動下我才報名成了武訓學校的文科學生。我曾多次聽過臧老師（主講詩詞創(chuàng)作）和姚老師（學校文科主任，主講歷史）的精彩講課。臧老師大講他和恩師聞一多的新詩在國內(nèi)如何自成一派：因為他二人都有雄厚的舊詩詞基礎(chǔ)，他一再說，新詩真要有成就，必須先有扎實的古文和舊詩詞作基礎(chǔ)，否則只是空頭詩人。這句話我至今一直牢記。姚老師則對明末那段歷史特有研究，經(jīng)常在課堂上繪聲繪色地向?qū)W生講述300年前那段驚心動魄的史實。這二位老師很長一段時間借住在山東會館的客房，當時我家就住在山東會館的平房，因此我有更多機會和二位老師接觸。

致力平民教育事業(yè)的李士釗

李士釗，山東聊城人，抗戰(zhàn)前從聊城師專畢業(yè)后曾在上海音專學習。他多才多藝，文學根底深厚，既熟悉古文，也能講解新詩和魯迅的著作。他在武訓學校主講《古文觀止》，能把“鄭伯克段于鄢”的故事說得繪聲繪色。他還能得心應(yīng)手運用魯迅名句來諷刺社會的黑暗面。他最欣賞的魯迅名句是“中國一向少有敢單身鏖戰(zhàn)的武人，少有敢撫哭叛徒的吊客”。

李士釗從小就欽佩武訓的行乞辦學精神，他仰慕陶行知、晏陽初、梁漱溟等先輩創(chuàng)辦平民教育，他自己一生也執(zhí)著于平民教育事業(yè)。他的社會活動能力很強。從2月陶行知委托他辦武訓學校到8月5日武訓學校開學，短短半年就辦起個初具規(guī)模的社會大學。募集捐款、尋找校舍、聘請教師、制定章程、招收學生、出版叢書等等都是李士釗一人忙前忙后。學校借上海山東會館（白忠路重慶南路口）和齊魯學校的校舍辦學，先后開設(shè)新聞、教育（師范）、文學、外語等專業(yè)。聘請姚雪垠主持中文教育專業(yè)，孟秋江主持新聞專業(yè)。曾先后開設(shè)20門專業(yè)課程。

招生廣告中說，它招收“職業(yè)青年，小學教師，以及一切沒有機會進大學讀書的失學青年”。正式學生有200多名，但由于用業(yè)余時間上課，一些熱門課程尤其是講座都有很多慕名而來的大中學生和在職青年旁聽。李士釗還請八路軍辦事處的董必武為校名題字。1946年12月5日武訓誕辰108周年時，董必武還為學校題詞“行乞為興學，終身尚育才”。

學校老師大都是民盟盟員，個別是中共地下黨員，所以學校也是愛國民主人士的重要活動場所。1947年夏，國民黨教育局借口武訓學校辦社會大學手續(xù)不全，勒令停辦。上海武訓學校完成它短暫的歷史使命。

1949年5月上海解放，9月我考入北京大學。1950年初李士釗調(diào)來北京文化部政策研究室工作。我非常高興，特地去看望他。李士釗老師說他無意當官，仍想回上海重新創(chuàng)辦武訓學校。他認為武訓為窮孩子辦學和共產(chǎn)黨為窮人辦事的精神是一致的。他還告訴我，正準備在他原來寫的《武訓先生全傳》一書基礎(chǔ)上與著名畫家孫之雋合作，編一本更全面更通俗介紹武訓事跡的著作：郭沫若已答應(yīng)為書作序：這大約就是后來被點名批判的《武訓畫傳》。沒想到還不到一年，一場暴風驟雨（指批判電影《武訓傳》運動）襲來，他受到的打擊是可想而知的。

再次在北京遇到李士釗老師是1957年“反右”運動前夕。他告訴我批判電影《武訓傳》運動后他被貶回山東工作。這次是專程來文化部參加“鳴放”。當我問起上海武訓學校其他老師時，他說當年很多老師為創(chuàng)辦武訓學校出過力，也曾為電影《武訓傳》叫過好。可運動一來，有些人就審時度勢去改寫歌頌農(nóng)民起義的電影和小說了。李士釗老師不無感慨地說：這就應(yīng)了魯迅先生所說的“見勝兆則紛紛聚集，見敗兆則紛紛逃亡！”

那次過后，李士釗老師不幸被錯劃為“右派”，并被送去農(nóng)村勞動。此后他就銷聲匿跡了30多年。而那次見面竟也成了我們的永訣。此后我就再也沒能見到他。

劉王立明：臧克家的恩師和帶路人

1946年初，臧克家攜夫人鄭曼從重慶到上海，直到1948年上半年，他在民盟安排下從上海潛去香港。他的詩詞作品比如一批新的政治諷刺詩等大受上海市民歡迎，贊之“有如一股清流沖刷敵偽文壇留下的污泥濁水”，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真正被人民稱為“詩人”。再則，他在武訓學校開設(shè)講座談詩詞創(chuàng)作，很多慕名而來的大中學生和在職青年都來旁聽。他還在上海《文匯報》副刊上宣傳他以及他的恩師聞一多的詩詞作品和創(chuàng)作思想。同時武訓學校是民盟活動的一個據(jù)點。他的恩師聞一多、陶行知都是民盟領(lǐng)導，對他的幫助、教育很大，引導臧克家積極參加反蔣民主運動。民盟另一領(lǐng)導人劉王立明也稱得上是他的恩師。

臧克家早在大學求學時期就開始發(fā)表作品。但畢竟影響面有限?？箲?zhàn)爆發(fā)后他去了大后方，在部隊和地方做些抗日宣傳工作?？箲?zhàn)期間，他一直較沉悶和受冷落，也沒有重要作品發(fā)表。在經(jīng)濟上似乎也不寬裕?？箲?zhàn)勝利后不久，飽受戰(zhàn)爭苦難的上海市民又迎來了重慶來的大小“接收大員”，他們以接受敵偽資產(chǎn)為名，大搞貪污斂錢，賣官鬻爵，走私販私，囤積居奇，大發(fā)“勝利財”。臧克家就發(fā)表了《寶貝兒》等諷刺詩10多首，憤怒和辛辣地抨擊這些丑事，矛頭直指國民政府的一些要員。因為說出了上海市民的心底話，得到上海市民尤其是青年的熱捧。后來他將其中17首詩匯集成詩集《寶貝兒》，交由上海萬葉書店出版。

1946年12月5日是武訓先生108周年誕辰。武訓學校校長李士釗和上海文化界人士共同發(fā)起紀念武訓108周年誕辰的大會。12月5日14時，紀念大會在上海山東會館的大禮堂舉行。到會人員有孔祥熙、劉王立明、邰爽秋、臧克家等貴賓百余人，還有上海各大報紙記者以及武訓學校、齊魯學校師生等共300多人。

早在抗戰(zhàn)期間，孔祥熙在任行政院長、財政部長時，賣官鬻爵、貪污斂錢、大發(fā)國難財，丑聞不斷，受到輿論和很多愛國民主人士的指責和痛斥。不過孔祥熙也有他偽裝慈善的一面，如自己出錢辦學校，捐款辦慈善事業(yè)等。他吹噓自己尊孔孟，崇拜武訓，迷惑了不少山東人。孔祥熙是山西人，但他自稱山東血統(tǒng)，是孔子第七十五代孫。凡有關(guān)紀念孔孟、武訓這方面的活動他每請必到，或不請白到。這次紀念大會他一上來就宣揚歐美很多名人以及他本人如何舍財興學，樂善好施，足足吹噓了一個多小時，中間還夾雜好幾句英語。

但劉王立明和臧克家等人見他到會非常不滿。民盟中央委員劉王立明在當時是位受人尊敬的婦女運動領(lǐng)袖。她于1920年從美國大學獲碩士學位后回國，積極參加婦女解放運動，創(chuàng)辦婦女職業(yè)學校，并擔任世界婦女節(jié)制會副主席。1944年因在上海與陶行知等人共同倡議成立中國人權(quán)保障委員會而著名。她也是臧克家尊敬的前輩。見面時臧克家稱她為劉先生，有時親切稱她為大姐。1951年臧克家加入民盟，就是劉王立明介紹的。

劉王立明在那次大會上發(fā)言的大意是：無論哪一種人，不論是有權(quán)有勢耀武揚威的達官貴人，或受凍挨餓的貧苦小民，他們都逃不了一個字——死。有的人雖死猶生，而有的人則雖生猶死。前者就如武訓、陶行知等，他們永遠活在人們的心上：而后者就是現(xiàn)在那些貪官污吏，他們搜刮民脂民膏，為富不仁。她這一席話矛頭顯然直指孔祥熙等國民黨達官貴人，因此一再被熱烈掌聲所打斷。

大會最后由臧克家演講。他講話大意是：完全同意劉王立明先生的“有的人雖死猶生，而有的人則雖生猶死”的見解。用白話文說就是：有的人活著，他已經(jīng)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他還認為世人大約可分列為三大類：第一類人是利他的，如武訓、陶行知、孫中山等，這些人雖死猶生。第二類人是自我的，既不侵害他人，也不幫助他人。第三類人恰與第一種人相反，自私自利，損人利己，他們吸別人的血，吃別人的肉以營養(yǎng)自己，他們剝削奴役他人，以滿足一己的私欲。這些人雖生猶死。滿場響起了熱烈掌聲。

這次大會在當時國統(tǒng)區(qū)產(chǎn)生不小影響。在上海的多家中外報紙都進行了報道：如《文匯報》發(fā)表了題為《劉王立明等痛斥貪官污吏為富不仁》的報道，特別提到劉王立明提的“有的人雖死猶生，而有的人則雖生猶死”?，F(xiàn)在大家所知道的臧克家的成名詩《有的人》是他在1949年紀念魯迅先生逝世13周年會上所作，其實至少詩中開頭最重要四句明顯是詩人在3年前即1946年受到劉王立明講話的啟示而作。我認為，劉王立明第一個公開提出兩種人生觀、世界觀，贊揚那些雖死了但還活著的人，抨擊那些雖活著但已死了的人：這也啟發(fā)了年輕詩人臧克家，對他后來的成名詩的創(chuàng)作起到重要的啟示作用。劉王立明確實是臧克家的恩師和帶路人。

臧克家后來積極參加民盟組織的反蔣民主運動，因此上了國民黨的黑名單。不久，他在民盟安排下離開上海潛往香港。直到1949年他應(yīng)邀到北京參加開國大典。后來就留在北京工作。1957年他因發(fā)表《毛主席詩詞講解》而達到事業(yè)的巔峰。“文革”時臧克家也受到?jīng)_擊。改革開放后他與山東籍文化人士（包括李士釗）在他的寓所集會，共慶“渡盡劫波”。

反“右”時劉王立明不幸被錯劃為“右派”。在“文革”中又受迫害致死。后來得到平反。

姚雪垠與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

姚雪垠也是1946年初離重慶去上海。他是經(jīng)郭沫若推薦去武訓學校講課的。郭沫若非常欣賞姚雪垠這位自學成才的作家。姚雪垠也經(jīng)常去郭家請教：每次郭沫若還破例留姚雪垠在家吃飯。抗戰(zhàn)期間姚雪垠感覺在大后方事業(yè)發(fā)展不利，于是抗戰(zhàn)一勝利他就決心離開重慶去上海發(fā)展。

1946年8月5日武訓學校舉行開學典禮。當校長李士釗向?qū)W生介紹到姚雪垠時，大家熱烈鼓掌歡迎。姚雪垠操一口濃重的河南鄉(xiāng)音致答詞。學生們見他瀟灑大方，風度翩翩，談吐文雅，直爽開朗，加以長相英俊，所以一開始就喜歡上他了。姚雪垠先是住在山東會館的客房。經(jīng)李校長介紹認識了上海懷正文化出版社經(jīng)理劉以倫，姚雪垠和劉以倫一見如故。劉以倫幫著出版姚雪垠的著作。后來姚雪垠就住在書店和劉以倫作伴。

1947年5月，武訓學校曾發(fā)生“武訓學校校歌事件”，使姚雪垠的名字為廣大上海市民所知。當時武訓學校校歌歌詞是陶行知先生在1944年于重慶育才學校時所寫的《武訓頌》：

朝朝暮暮，快快樂樂。

一生到老，四處奔波。

為了苦孩，甘為駱駝。

與人有益，牛馬也做。

公無靠背，朋友無多。

未受教育，狀元蓋過。

當眾跪求，頑石轉(zhuǎn)舵。

不置家產(chǎn)，不娶老婆。

為著一件大事來興學，興學，興學。

陶行知還請他的學生、著名音樂家杜鳴心為之作曲。陶行知原打算在重慶辦武訓學校（重慶社會大學）時把《武訓頌》當做校歌，但學校沒辦成。于是這首歌就成為上海武訓學校的校歌了。

我記得那時每逢星期天上午，武訓學校全體師生都要在齊魯學校的大操場集合開周會。第一項程序就是全體高唱武訓學校校歌。由于武訓事跡感人，且曲調(diào)和歌詞還算流暢，后來就很快流轉(zhuǎn)到社會上去。其實這首校歌即使在當時也算不上有多大過激內(nèi)容，但1947年時國統(tǒng)區(qū)的學生運動風起云涌，口號是“反內(nèi)戰(zhàn)，反迫害，要和平，要讀書”，使國民黨焦頭爛額。國民黨上海市教育局的頭頭大概是神經(jīng)過敏，認為《武訓頌》和學生運動的口號有某種相通，因此禁止演唱武訓校歌。有一天，當警察奉命來學校強制執(zhí)行任務(wù)時，適遇姚雪垠老師在給學生講法國都德的愛國名著《最后一課》。他講完后和學生們揮手告別，說當局連武訓都不讓歌頌，我明天就不來了。此時只聽得山東會館的大廳里又響起了《武訓歌》，弄得警察很狼狽。第二天上海有些報紙如《文匯報》等報道了事情經(jīng)過。后來國民黨上海市政府迫于輿論壓力取消了這個禁令。

我曾多次聽過姚雪垠老師的精彩講課。姚老師對明末那段歷史特有研究，經(jīng)常在課堂上繪聲繪色地向?qū)W生講述300年前那段驚心動魄的史實。他一再稱贊郭沫若寫的《甲申三百年祭》是世紀之作。根據(jù)他的建議，學校請書店影印了幾百份《甲申三百年祭》的小冊子，作為學生教材。大家跟著姚老師津津有味一遍遍閱讀。受《甲申三百年祭》啟示，姚雪垠在課余熱衷于研究明末歷史，這為他后來的成名作《李白成》打下了基礎(chǔ)。

1946年郭沫若在重慶發(fā)表《甲申三百年祭》，在當時是件轟動全國的重大事件。民國時期崇禎是位受人吹捧的皇帝。有出京劇叫《明末遺恨》，就是頌揚崇禎如何在內(nèi)憂外患中“為國操勞”“舍身殉國”：李白成如何“到處流竄”“燒殺搶掠”的。郭沫若在《甲申三百年祭》中根據(jù)發(fā)掘的歷史資料，認為崇禎剛愎白用，輕信妄斷：李白成進北京后就“享樂腐敗”，還沒當皇帝就“殺戮功臣”，他認為明朝滅亡的悲劇，要由崇禎、李白成這幾位悲劇人物來負責，呼吁要記取這段歷史的深刻經(jīng)驗教訓。這在當時顯然是典型的叛逆思想，所以文章發(fā)表后蔣介石攻擊它“為流寇張目”。而在延安，則得到毛澤東主席支持，號召全黨要“引為鑒戒”。延安文藝界還排演了新京劇《闖王進京》。

受《甲申三百年祭》的啟示，姚老師寫出《崇禎皇帝傳》和《明初的錦衣衛(wèi)》兩篇學術(shù)論文并在當時報上發(fā)表。我最近查閱了這兩篇文章，中心意思是崇禎帝剛愎白用，任用錦衣衛(wèi)，迫害忠良，最后白縊煤山，咎由白取。文章的基本觀點就是《甲申三百年祭》的論點。

武訓學校停辦后姚雪垠由上海大夏大學聘請擔任該校教授，直至上海解放。1949年7月全國第一次文代會在北京舉行，被邀請的代表有824人之多，幾乎囊括當時所有名人。但姚雪垠沒被邀請。1950年8月他離上海去河南當專業(yè)作家。1953年去武漢，曾擔任湖北文聯(lián)主席。

姚老師在武訓學校教課雖時間不長，但由于他熱心教學，性格外向，善于言談，不僅武訓學校，就連山東會館、齊魯學校的師生、家長甚至附近鄰里都知道姚雪垠其人，都知道他最熱心講解和宣揚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我們幾位上海齊魯學校的老校友都清楚記得，當時的姚老師主動鼓勵山東會館排演新京劇《闖王進京》;不僅白告奮勇當導演，開演那天，還白告奮勇跳上舞臺宣講一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