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湖上空的鷹（組詩）

塔拉灘日出

晨曦里，塔拉灘浸泡在寂靜中

昨天所有的聲音全部凝固

此刻，只有自己的呼吸

在等待日出中入腦入心

心動的韻律在耳際奔突

突然，一只火球把我的睫毛染紅

眼前一望無際的草原頃刻間朦朧

哪是光芒？哪是草原？整個天宇一片迷茫

漸漸地，漸漸地，牛羊開始歡叫

一輪紅日聲情并茂，在廣袤的塔拉灘逍遙

晨光薄霧中的木格灘

太陽戳穿了子夜的謊言

在濃云密布的包圍中探出笑臉

驚奇一躍，木格灘炊煙裊裊

牧人把一天的生活計劃從羊圈中放出來

奶香攪和著溫馨撒向廣袤的草原

晨光里一切吉祥

牛羊是木格灘生存的符號

靜謐或者萬簌寂靜的時空，統統迎面而來

站在晨光薄霧中的木格灘上

夏季的歌謠生機勃勃，怎能由馬信韁

一地的光焰，一地的露珠

那是肥美的雨棲息在昨夜的木格灘

晴朗的夏天在草原行走

那種溫情，那種純粹滲透大地

在草原的過去和未來中

誰是那忠心耿耿的守護者

天空與土地之間，沙漠與草地之中

策馬追月的古戰場，將士遠去

木格灘奶香的日子把幸福從晨曦傳到黃昏

每天如此，每年如此

我欽佩草原上的牧人

我欽佩草原上的牧人

早晨他們把陽光放出來

把日子一點一點擠出來

從新鮮的牛奶中開始生活

把牛羊的叫聲

用遼遠的光芒收拾整理

在每一棵草尖上繁衍生息

白天和夜晚一樣

消失的光在草原的背面

牛羊的反芻把千里的波濤集聚

沒有內容的風在不停地吹拂

那些沉淀下來的憂傷

如洪鐘長鳴

漫長的冬季網住了牲畜的腳步

時間那么深沉

還是耗盡無數的孤寂

歌聲在草原上也是單調的

他來自天籟

攪和著寬廣的高遠

有一個肩膀

夠你一輩子依靠

他的胸懷是千萬只牛羊的牧場

青 海

高一點，再往高一點

青海就在眼里

青海以外

高大上似一種遜色的描述

格桑花拽著迷人的風

把蒼茫的天空高高舉起

瀚海空濛，歌舞連成片

用多少年的時間才能長出

飛過青海的翅膀？

昆侖長虹，馬蹄飛揚的雪峰

可可西里盛產奇葩

三江源順風順水的流淌

青海湖沐浴著深邃的天堂

這里就是人類的地球上

最初和最后一座

感謝生活的舞臺

青海湖上空的鷹

站在南山之巔

青海湖在眼前鋪展開來

居高臨下

一瀉千里的酣暢

陽光的纖手把青海湖輕輕扶起

藍色的幻想升騰在云端

青海湖上空的鷹

是草原的懷想

是一種不曾久違的翱翔

湖水始終在內心的深邃里

俯沖的姿勢倒影湖面

湖水漣漪四起

飛翔是生存的方式

閱讀青海湖的高度

眼睛里的波濤會此起彼伏

那一幕幕舒緩的開闊

把記憶的印象拖長

時光的碎片在湖面上灑落

沖鋒陷陣的鷹

在幸福的空間里

在湖水與天空的空間里

綻放光芒

龍羊大峽谷

像魔咒

源自一種眩暈

這是昆侖山外的驚悚

往前走一步

心就往嗓門口竄一下

再走，能從嘴里竄出來

但我們喜歡這種眼前的萬花筒

腳下的靜默如遠古的石頭

傳說從此開頭

黃河是帶了枷鎖的

微瀾的水，環抱著高原的靈光

還是喜歡跟在時間身后

這條宏大的流淌

像一把鋒利的巨斧

劈開了相擁相依的兩岸

一只巨大的禿鷲

在空中畫圓

高峽 平湖 山川

天下的干凈在此堆積

一道裂口或者二尺寬的天

這里的孤獨叫寧靜

這里的峻美叫峽谷

轉 場

草原又一次伸展開來

馬牛羊像魂不守舍的流水

在前方變成了波瀾

轉身的瞬間

我看到遙遠的隱忍和悲傷

牧人不信仰脆弱

往事在碩大的淚滴里柔軟

狂奔的羔羊缺水

明天，將懷揣幸福和喜悅

在有限的溫暖里邂逅

然后，然后春風吹遍鍍金的草原

我已情不自禁的愛上這種方式

轉場的方式 我知道

大地的生物都不會轉化為羊群

我是想成為一片萌動的水草！

在山坡上數羊

這是恬靜的溫柔

在長滿陽光的山坡上

悠閑的歲月愜意又溫馨

眼前三三兩兩走過的

羯羊 母羊和小羊羔

還有個別是長了碩大羊角的種公羊

部分是白色的 部分是黑白相間的

這時候我有意識地把這些

生活在草地上的精靈們

攪和在時間深處

然后分門別類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

羊背上粘滿了月光的白

星星的影子灑落一地

我能做到的事情依然是數羊

從一只羊開始一直數到眼花撩亂

季節交替著山坡上的光陰

羊群緩緩走出視野的剎那

天就一下地黑了

日子就這樣被日月吮吸了

羊群走過的每一座山崗

在我的世界里有枯有榮

羊同草一樣枯黃了

剩余的依然在吃草或者繁衍

數羊的情景在山坡上浩浩蕩蕩

靈魂被清風一次次吹拂

如果眼前經常會見到它們的

活奔亂跳

我將棲居在彩云移動的山坡上

【作者簡介】孔占偉，筆名山人。出版詩集《岸上的水》《家書》《寂寞的風向》等4部，主編“圣潔海南”文叢、攝影畫冊等多本。系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青海省作家協會主席團委員，青海省海南州文聯主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