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人的教育（外二首）

子夜

九月。上學的鐘聲終于打破校園的沉寂

孩子們像囚禁的鳥兒

我相信他們打開的不只是翅膀

在石井鄉，葉家孩子在聆聽春天的花開

張家孩子在講述超人的故事

翁家孩子還在索要疼愛

他們走進教室的模樣多么像當年的我們

動用稚嫩的雙手，從I、2、3……

去數祖國的疆土，從一撇一捺去知道

漢字的博大精深，從父母的喜怒無常

去遠離童年，去感受背負家族期望的

沉重

多年以后，面對一個人物的悲喜遭遇

不同的面孔有了相同的想法

春光無限美好。有太多相同的愛急需表達

像一群已成長的麻雀站在電線桿上

集體發出聲音

和解

讓我中庸地生活下去吧

接受臟兮兮的河流，它與人們的嘮叨

逐年蒼老

讓我在仰頭時也邂逅

藍天白云尚未老去的身姿

我知道。鄉村在夜晚公園里的腳步聲

走向安靜，沒有所謂的引領者

其余的也開始沉睡了

偏執的雜草與野蟲

正枕著大地白茫茫的月光

我獨自分享晝夜的另一面

左腳是崎嶇的怨，右腳是筆直的愛

路過陰暗的時光

巧遇光明。有方向，有前行

才有與這個世界和解的可能

在墓地

就像為了赴約

手提一年時光，去見一生最崇敬的親人

陽光照射的深處

手撥開樹枝

見到野草瘋長般的親情

停下來。叔父在泥土上割草

母親和三嬸張羅祭品

汗水迅速來臨，聽大地氣息

有風吹過

一彎腰就是一個春天

三十年不過是眼前的芒草一次次

一歲一枯榮

父親點燃第一根香煙，追憶開始泛濫

我的愛停留在他的敘述

當年當時，仿若我此刻的孩子

懵懂的，第一次來了

在故人面前

在三代人的行列，面對老去的泥土和根莖

我們血肉相連，此生

行走的，卻是人間的家國情懷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