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亞的詩歌近年來在發生一些變化,他詩歌中的外在抒情似乎蛻得更徹底了,轉而呈現出了新的特點。“抒情”在這個時代遭遇到詩學危機是有它的特殊文學史原因的,然而,這并不是說詩歌本質上是反抒情的,恰恰相反,非抒情化是為了更準確地實現詩歌抒情的目的。非亞的這組詩歌如果說有一個共同的“主題”,那這個主題便是——幾乎每一首詩歌都指向了——“孤獨”。這種孤獨是存在的孤獨,體現了一種生命的意識,它是非個人化的;但是非亞的這些詩歌文本卻呈現出了極端個人化的特點。同時,他的語言又非常口語化(甚至俗語化).我們可以將之視為他在語言方面做出的有益嘗試。同時,他的詩歌在把握瞬間感受與借助虛構這兩個方面,讓我們看到了一種寫作的非歷史化的堅定態度。
劉郎的詩歌依然是一種非歷史化的寫作。在這個向度上,劉郎顯然依賴了具有某種瞬間特點的感受,并進而將這種感受具體化、戲劇化。因而,劉郎的詩歌在表現的方法上,乃是小說化,甚至說是寓言化的。詩歌的小說化,多少可以說是當今詩歌寫作的一個非常顯在的特點。小說化,也就意味著“虛構”作為一種想象力的方式被放大,它的背后,編者以為,是對某種個人化歷史想象力的反撥。然而,這并不是說,劉郎的詩歌是脫離了“現實”的,是不真實的。它實則是一種生命的真實。虛構,將“真實”凈化了,從而更接近“真實”的本來面目。
林忠成的詩歌給我最大的印象就是,他善于無中生有。為什么這么說?只要稍稍讀一讀便知,他的詩歌往往是在寫那些難以觸摸,只能用感受把握的東西,比如“夕陽下的寧靜…星期天…‘月光”“屋頂上的月光”。這些事物本來也是詩歌的尋常題材,但是在林忠成的詩里,讀者會看到一種驚人的景象。這種“驚人”,大家可以自己去讀。編者想說的是,林忠成似乎是在有意地自我培育這種驚人的寫法,他往往將兩種或多種不相干的事物扭結在一起,以使得這些事物像一些巨石一樣,突然從虛空中沒有任何征兆地轟然滾落,他因此得以在這時施展寫作者戲劇化的才能。這些存在于他詩歌中的“巨石”,當然也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它們是詩人感受、感覺、經驗、情感的客觀對應物。
——李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