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與南開同窗張蓬仙的手足情

※文/安徽·張應松 呂樹龍

張蓬仙，1896年出生在長春市西四道街張家大院。張家是長春市的名門望族，開有木器廠和木器店。張蓬仙1913年從吉林市小學畢業后考入了天津南開中學，與周恩來當過2年多的同班同學，兩人關系甚密。1914年，還同常策歐等人在南開中學成立了“敬業樂群會”，張蓬仙為會長，常策歐為副會長，周恩來為智育部長。1916年春，張蓬仙的父親給張蓬仙爭取到一個留日名額，遂去信讓他速速回長春。在離開南開中學時，周恩來等人十分不舍，周恩來動容地說：“蓬仙，你我同學一場志趣相投，在這里服務同學該多好啊！難道東北還有比南開更好的學校嗎?”張蓬仙說：“家父讓我回去，必定有他的安排，我只得回去了。”無奈中，周恩來作詩3首送給張蓬仙，表達惜別之情，而且臨別時，又把周家祖傳的一個細瓷硯臺送給張蓬仙以做紀念。這只硯臺正面是9條龍，硯臺的底色是綠色，龍是黃色，硯臺背面有“大明萬歷年制”字樣。

敬業樂群會發起人，右起周恩來、張蓬仙、常策歐

張蓬仙到日本后學了一年預科，第二年考入了日本早稻田大學。也就是在這一年，周恩來也東渡扶桑來到了日本，張蓬仙到碼頭接了他，還讓他住進自己在早稻田大學的寢室里，并在生活和學業上給了周恩來許多資助和照顧。1918年夏，周恩來回國時，素來敬慕周恩來人品學識的張蓬仙把想將自己的二妹張世仙嫁給周恩來的想法告訴了他，并給父母寫了一封信讓周恩來帶回，信中盡數了周恩來的人品與學識以及撮合二妹嫁給周恩來的種種理由。周恩來回國后，先到沈陽看望了自己沈陽讀小學時的老師，然后來到了長春張蓬仙家，把那封信交給了張蓬仙的父母。張蓬仙的父母很喜歡這個小伙子，但通過細細盤問得知：周恩來家境窘迫，父親只是個顛沛流離的小職員；他12歲時隨伯父離開祖籍淮安到東北讀書，飽嘗人間辛酸疾苦；在南開中學時為了免學費曾給學校刻蠟板，他到日本留學的費用也是喜愛他的南開中學老師馬千里資助的；在上南開中學之前，周恩來還曾給沈陽郊外的平頂堡鎮地運所屯一財主家放過馬。張蓬仙的母親覺得張家是大資本家大富豪，周恩來身無分文，聯姻之事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張母就很婉轉地回絕了這門親事，張家女兒張世仙就這樣和周恩來這位世紀偉人失之交臂。1921年張世仙結婚時，張蓬仙將周家祖傳的這方硯臺作為陪嫁送給了張世仙，張世仙一直把這個硯臺珍藏到她去世。

1922年，張蓬仙從日本早稻田大學畢業后回國，在北京燕京大學做教授。思想進步的張蓬仙積極參加學生運動，并同已是共產黨主要領導人的周恩來保持聯系，為共產黨做了許多有益的工作。張蓬仙的大兒子張紹昌，思想進步，被周恩來發展為中共特別黨員，直接接受中共中央的指揮，并被周恩來秘密安排到國民黨軍隊里，很快就被提拔為國民黨少將，并任北京維持會會長。1941年在周恩來的秘密安排下，張紹昌又到山西閻錫山的部隊里做了閻錫山的副官，后來又做了閻錫山的義子。張紹昌在閻錫山統治得如鐵桶一般的軍隊里，以自己特殊的身份，在閻錫山的部隊團以上的軍官里竟然發展了28個中共黨員，隨時準備策動閻錫山的部隊大規模起義。遺憾的是在太原解放前夕，張紹昌的秘密活動被閻錫山發現了，那28個團以上的軍官被處以絞刑，張紹昌由于是閻錫山的義子沒被絞死，閻錫山賜給他一兩煙土讓他吞煙土自盡了。老同學兒子的犧牲使周恩來非常悲痛。太原剛解放，周恩來馬上派飛機把張紹昌的妻子和一兒一女接到北京，讓他們同張蓬仙夫婦生活在一起，并很快把張紹昌的妻子安排到北京市郊通縣任縣委書記。

1951年，張蓬仙的二外甥韋克遠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大連海運學院航運管理系。當時，大連海運學院是國家惟一一所培養高級海員的高等學府，該學院在吉林省只錄取了兩名學員。韋克遠在海運學院讀到4年級時，正趕上1955年蔣介石叫囂反攻大陸。因為韋克遠的姨媽張化仙有一個女婿在臺灣是國民黨中將，致使韋克遠受到了嚴格的審查，并又查出韋克遠有一個和父親同父異母的叔叔因為解放前參加土匪被定為現行反革命、韋克遠的大哥韋致遠曾作為音樂神童在偽滿洲國宮內府掌禮司小樂隊14年。這樣復雜的社會關系和當時特定的政治背景，致使韋克遠在1955年夏天被勒令轉學到內蒙古畜牧獸醫學院學獸醫。剛到內蒙古的韋克遠萬念俱灰，曾經在草原上流浪過，也輕生過，但他最終還是戰勝了自己。1956年春天，國家提出向科學進軍，這使韋克遠很振奮，于是在那年春天他來到北京西城區小鴨寶胡同找到了舅媽。韋克遠文筆好，他給周恩來寫了一封信，述說了自己的苦惱，表達了愿把所學知識獻給祖國的愿望，希望國家能給安排個對口工作。舅媽就拿著這封信去見了周恩來，周恩來看完信后，立即在信上做了批示：“人盡其才，請自治區政府酌辦。”百忙中的總理還請張蓬仙夫人轉告韋克遠：“西北資源豐富，新中國將進行大規模經濟建設，很需要專業人才，望安心工作搞好民族團結。”之后，周恩來還讓秘書專門發函，將寫有批示的信轉給內蒙古自治區人民政府，請盡快給韋克遠以對口安排。兩個月后，韋克遠就被任命為內蒙古交通廳航道秘書主管航道，不長時間又被派往包頭，任內蒙古交通廳派駐包頭黃河中游航運管理局特派員。就這樣，韋克遠為新中國兢兢業業奉獻畢生所學，直到1992年從內蒙古包頭市汽車配件公司高級經濟師位置上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