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普特南對兩種合理性觀念的批駁

摘要：普特南在《理性、真理與歷史》一書中，討論了合理性本質，他試圖找出關于一切合理性的強有力的概括，并討論了兩種傾向，指出邏輯實證主義在論證合理性時具有“唯標準”的缺陷，而相對主義“不可公度性”命題的問題在于不承認客觀的存在。最終他跳出二者的限制，提出了具有實用主義、人本主義傾向的非唯標準的合理性觀點。

關鍵詞：普特南 合理性 邏輯實證主義 相對主義

中圖分類號：B08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20）06-0233-02

關于如何界定合理性的問題，學界討論了幾十年都沒有定論。普特南分別批駁了邏輯實證主義和相對主義這兩種理論對合理性的理解，并試圖提出更為折衷的非唯標準的合理性觀點，為合理性的范圍提供了一個清醒而人道的描述。

一、關于界定“合理性”的疑慮

合理性不是一件容易說清楚的事情。大多數人認為，所謂合理性就是信念是否合理，它在任何場合都能為某一信念成為合理信念提供支持。但普特南指出，認識合理性的真正困難在于，能否真正發現關于一切合理、可接受信念的強有力的概括。比如當認識黃金的時候，會認為其最重要的還是原始成分，即同范例具有同樣根本性質的任何東西。但是否能夠發現一種嚴格的普遍概括，在這里一切信念都被合理地證明為正當？事實上，普特南想探討的是，合理性是否能完美地概括起所有個例。一般來說，在哲學范圍內，常常先根據個別行為判斷對錯，建立起公理，然后再根據個例的發生，對先前的公理補充或修正。普特南希望按照賴斯和貝克的方式描述道德體系的必要成分，形成對合理性本質的更好理解。他指出：“我把以下三個要求包括在內：（1）至少人們的基本假定應當具有廣泛的說服力;（2）人們的體系應當能夠承受合理的批判;（3）所建議的道德應當是有活力的。”[1]114可以說，這種方式是在分析哲學中的主要努力，但這種努力導致兩種重要傾向，即邏輯實證主義和相對主義，普特南分別批駁了這兩種傾向對于合理性的理解。

二、對邏輯實證主義“合理性”觀念的批駁

邏輯實證主義者希望能夠通過邏輯的推演，列出一個包括數學、邏輯和經驗科學等描述“科學方法”的清單，在他們看來科學方法就是合理性本身，用這些方法檢驗的陳述將被算作是有意義的，而其他陳述則是“偽陳述”。

普特南則用一種特殊的哲學攻勢指出邏輯實證主義的意義標準是自相反駁的：“科學方法”這一標準本身，既不是“分析的”也不是可以用經驗來檢驗的。“邏輯實證論者所允許的那些‘證實形式，就是已被近代社會‘慣例化了的形式。”[1]115也就是說，公眾對這種證實正確性、“高度成功的科學理論”地位的承認，其實就是現有文化的慣例化，即對合理性規范的慣例性認可。普特南指出，理性批判主義者波普爾傾向于一種叫“約定主義”的東西，即對那些在日常知覺判斷中隱藏慣例化的承認。如一個懷疑論者讓我們證明“我正站在地上”，我們會下意識地表示不可思議，而這樣的反應，其實就是在要求他同意這種陳述的“慣例化”社會規范。維根特斯坦就曾經強調，這些公共規范是必要的，它能夠為一個團體所共有的“生活形式”構成規范，這種社會規范是合理的、不需要過多去證明的。但如果談到精密科學等一些高層次理論時，人們的反應就會發生變化。由于普通人是無法證實這些精密理論的，因此在這時，被一大批習俗和風尚所承認的科學家權威起了重要作用。即使他們不能將一個理論簡單地稱之為“真的”，而只能稱之為是“成功的”，他們所作出的判斷在大多數人看來也是可信的——這也是一種慣例化的表現。因此，在普特南看來，何為對、何為不對，真正起決定作用的是慣例化的證實規范的某個子集;同時，也不存在客觀的對錯，除非人們在“判斷上達成一致”，也就是所謂標準和“真理”，雖然這兩樣東西也并不好界定。

而普特南拒絕邏輯實證主義的意義標準的攻勢之所以是深刻的，就是因為它拒絕這種唯標準觀點。在他看來，凡是認為存在著規定什么可以被合理化地接受、什么不可以被合理地接受的慣例化規范的觀點，都是唯標準觀點。事實上，沒有一個值得一提的哲學立場是可以通過文化公認的方式予以證實的;如果有，那么這個陳述本身并不能通過這種標準得到證實，從而也無法被合理地接受。由此，他認為邏輯實證論者所做的其實是“創造出一些不容納合理的哲學活動的哲學”[1]126。

三、對相對主義中合理性觀念的批駁

相對主義是一種非常不同的哲學傾向，因為它所強調的是接受科學理論過程中的非理性決定因素，即對同一事物的觀察，不同人有不同的觀點。法伊爾阿本德和庫恩都提到了“不可公度性”命題，意思是說，在另一個文化中在意義或指稱方面，所應用的術語不能與我們今天擁有的術語和表達式畫上等號。干脆說，日常語言就是一種假理論，因為根本就沒有在不同條件下可以相通的語言。而普特南認為，這個命題是自相反駁的;因為如果這個命題真是如此，那么就根本無法理解我們從前的語言，更無法理解其他文化;在此基礎之上，再去解釋這些概念，就變得矛盾，對于從前、現在和未來的事情都無法自處。

普特南指出，不可公度性命題最大的問題就是它將概念和觀念混為一談了。概念是分析的，而觀念是綜合的，如果無法區分“分析的”和“綜合的”，對于概念和觀念的區別也就是模糊的。因此，應當在過去的觀念和現在的觀念中，搭建起共有指稱和概念的橋梁，“對一個詮釋方法的全部正當性證明，就是它使得他人的行為在我們看來至少有低限度的合理性”[1]128，我們不僅同他人擁有共同的對象和概念，也擁有對合理的、自然的等東西的共同觀念。

最后，普特南特別指出了相對主義的重大缺陷，即它不承認有客觀的、真的東西存在。在相對主義中最自相反駁的一點就在于，它主張一種觀點，但同時又沒有提出任何比這一觀點更有根據、更加正當的觀點。這明顯是矛盾的，因為“如果一切都是相對的，那么相對的也是相對的”，每個人都有相對于真理的、自己的觀點、標準和預設。相對主義者從一開始就無法理解“是對的”和“認為是對的”之間的區別，“斷言或認為”與“發生”之間的區別終究是不存在的。他們否認客觀存在，也沒有任何客觀的對的概念可用，那么被證明正當和被某人證明為正當也就沒有區別，這樣的人或觀點除了讓自己感覺到自己是對的之外，再無其他。

四、普特南的非唯標準的合理性

普特南的合理性標準具有非唯一性和開放性。普特南認為，人類始終無法用一個唯一的標準來評定一個信念的合理性，無論是在科學還是在哲學研究中，都是通過不斷地修改先前判斷來更正合理性判斷。這說明合理性并非一成不變，我們總是通過考慮新內容來系統地重建合理性，它是具有開放性的。

同時，合理性標準還具有不可消除性與融貫趨同性。普特南告訴我們：人類不可能放棄標準。“如果完全摒棄可辨明為正當的、合理性的可接受性、合理的證實性、正確的可證實性等概念，那‘真也就失去了。除非我們僅僅把它當作‘語義升級（即從語言的另一個層次轉換成另一個層次的機制）的工具。”[1]61因此，合理性的概念不能與標準相分離。另外，合理性和大量因素都有關，這些因素之間也是融會貫通的。“使一個陳述、或整個陳述系統——一個理論或概念框架——具有合理的可接受性的，多半是它的融貫和契合。”[2]如果按照相對主義者的觀點，那么以前的理論實體不存在，將來的科學假定的理論實體也不存在，這是不符合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的。

五、結語

總之，不論是邏輯實證主義，還是科學主義，它們都使人們被形式化牢牢支配了，科學主義和相對主義都無法對合理性的范圍提供一個清醒而人道的描述。而普特南的非唯標準的合理性同時反對這二者，往實用主義、人本主義的方向去發展，引發了我們對合理性本質的重新思考。

參考文獻：

[1]普特南.理性、真理和歷史[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7.

[2]吳彩強.論普特南非唯標準的合理性[J].廣西社會科學，2004（12）：60-62.

責任編輯：孫瑤

[作者簡介]邢瑞彤，南京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