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灸治療輕度認知障礙的研究進展

余陽 胡瓊 劉金星 張虹

摘要：輕度認知障礙（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MCI）是癡呆的早期階段，通過早期干預治療MCI患者，可延緩或阻止病情發展為阿爾茨海默病。目前尚無針對MCI的特效治療藥物，但大量研究證實，艾灸防治MCI具有確切臨床療效，用艾灸干預MCI的臨床療效和相關機制研究都取得了一定進展。筆者從中醫對MCI病因病機的認識、艾灸防治MCI的作用機制和相關臨床研究等方面進行簡要歸納，為艾灸治療MCI提供客觀的臨床醫學證據。

關鍵詞：輕度認知障礙;艾灸;研究進展

中圖分類號：R749.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2349（2020）01-0086-04

輕度認知障礙（mild cognitive impairment，MCI）是用于識別正常的認知功能和癡呆（AD）之間的過渡狀態的一個概括性術語[1]，是與年齡及教育程度不相符的認知功能損害，但尚未達到癡呆的診斷標準[2]。現在被公認為是癡呆的早期階段[3]。MCI最早出現且最常見的主要臨床癥狀是記憶力損害。國外流行病學調查發現，MCI的發病率占全球總人口的9.9%。2010年，全世界超過3500萬人患癡呆，到2050年將增加到1.15億人[4～6]。MCI是具有可逆性的不穩定狀態，病情可能轉化為癡呆也可能好轉，故研究干預MCI延緩其向癡呆發展具有重要意義[7～9]。由于目前尚無針對MCI的特效治療藥物，且采用的西藥副作用較大，相比較而言，艾灸不僅被大量研究證實臨床療效確切，更因其安全、價廉、副作用小、可操作性強等優勢，已廣泛運用于臨床實踐，故將灸法干預MCI的研究總結如下。

1 中醫對MCI病因病機的認識

根據MCI概念及其臨床表現，中醫將其歸屬于“健忘”“呆病”“善忘”“喜忘”等范疇。古代醫家認為“健忘”病位在腦，與心、脾、腎相關。

1.1 腎精不足，髓海空虛 MCI多發于老年人，其基本病機是臟腑虧虛，腎精虛損，不能生髓充腦，髓海空虛，導致靈機失用，記憶功能減退。《靈樞·天年》說到：“六十歲，心氣始衰……故好臥，七十歲，脾氣虛，皮膚枯，八十歲，肺氣衰，魄離，故言善誤”。腎主骨生髓，腦為髓之海，腎精充足，髓海得以充養，故腦可以發揮主神明之作用[10]。MCI病位在腦，腦為元神之府。王清任在《醫林改錯》中指出“靈機記性不在心而在腦”，“小兒無記性者，髓海未滿;高年無記性者，髓海漸空”。綜上，MCI病機與腎精虛損和髓?？仗撁芮邢嚓P。

1.2 心氣血虧虛 心為君主之官，主血脈，司神明，與人的精神、思維、意識密切相關?！靶恼?，五臟六腑之大主也，神明之所舍也”?！短绞セ莘健ぱa心益智及健忘諸方》云：“心者，神之本，意之根，不欲昏昧。昏則氣濁，濁則神亂血脈不榮，氣血虛弱，耳目不聰，心智不利，故健忘也”。由此可見，心氣血虧虛是導致MCI發病的重要因素。

1.3 心脾兩虛 嚴用和在《濟生方》中明確提出“健忘證治”，指出“蓋脾主意與思，心亦主思，思虛過度，意舍不精，神宮不職，使人健忘。治之之法，當理心脾，使神意清寧，思則得之矣”，并且創立了治療健忘的歸脾湯。明代薛立齋在嚴用和歸脾湯基礎上，加遠志、當歸成為現在所用的歸脾湯。

1.4 痰飲瘀血 痰蒙神竅是MCI常見的證型?！兜は姆ā吩唬骸敖⊥穸躺僬?，多亦有痰者”。清代醫家沈金鰲在《雜病源流犀燭·煩躁健忘源流》中說到：“或素多痰飲（宜茯苓湯）或痰迷心竅，言語如癡而多忘（宜導痰湯送下壽星丸）”。瘀血也可致“健忘”，《素問·調經論》云：“血并于下，氣并于上，亂而喜忘”。張仲景在《傷寒論》中明確提出瘀血可以導致健忘。書中提到“陽明證，其人喜忘者，必有蓄血，所以然者，本有久瘀血，故令人喜忘”?？梢?，瘀血所致“健忘”古代醫家早有認識。年老陽氣虛衰，其推動和溫煦功能減弱，使痰瘀內生不得溫化。痰瘀內停，一則蒙蔽腦竅，二則阻遏清陽，神失所養，發為該病。

在現代研究中，朱蔓佳等[11]提出MCI病屬本虛標實，以腎精虧虛為主，其次為氣血不足，兼痰濕血瘀等，治療以健脾補腎益氣為本，祛痰活血通絡治標。田金洲等[12]研究發現腎精虧虛是MCI的最常見證候，其次是痰濁蒙竅和瘀阻腦絡、陰虛陽亢、氣血不足。楊志敏等[13]發現心血虛、脾氣虛是MCI發病的主要病理因素。

2 艾灸防治MCI作用機制

艾灸治療本病的治則是虛則補之[14]。根據以上病機分析，灸法主要通過補腎益精、益氣升陽、調神醒腦來防治MCI。通過研究發現，艾灸可有效調節相關分子蛋白，并激活其活性，有效改善患者的癥狀。

2.1 調節蛋白酶活性 張全愛等[15]研究證實艾灸百會穴，可通過上調海馬區鈣/鈣調素依賴性蛋白激酶Ⅱ（CaMKⅡ）mRNA 的表達，增強AD大鼠學習記憶能力。CaMKⅡ作為學習和記憶的分子基礎，主要通過以下機制增強學習記憶能力。首先，學習記憶的形成與海馬神經突觸可塑性密切相關，CaMKⅡ可改變神經突觸的可塑性[16]并誘導產生LTP[17-18]，而且在海馬LTP出現后，CaMKⅡ活性顯著升高并且其自身磷酸化增加[19]，增強學習記憶功能。其次，CaMKⅡ參與tau蛋白磷酸化[20]。再次，CaMKⅡ也調節與老年學習記憶功能下降相關的腦內神經遞質如多巴胺（DA）、去甲腎上腺素（NE）[21]、一氧化氮（NO）[22]、氨基酸（如谷氨酸）等的合成與釋放。最后，CaMKⅡ有保護神經細胞的作用，CaMKⅡ的缺乏易引起cAMP/cGMP平衡失調造成海馬神經元損傷，這可能是導致癡呆發病的原因之一[23～24]。

2.2 調節大腦神經營養因子 艾灸可顯著增加海馬CAI區腦源性神經營養因子（BDNF）及其受體酪氨酸激酶TrkB的表達，對有退行性變化的神經元及腦細胞可起到保護作用，加強神經營養，從而改善認知功能。研究表明MCI和AD患者的血清BDNF水平均有升高[25]。李熙等[26]研究發現預艾灸治療可顯著增加AD大鼠海馬CAI區腦源性神經營養因子（BDNF）及其受體酪氨酸激酶TrkB的表達，在一定程度上減慢患者向AD發展的病程進展。

BDNF和相應受體TrkB表達降低后，引發了一系列反應。Aβ聚集和沉積是形成AD患者大腦中老年斑（senile plaque，SP）的主要組成部分，MCI患者的Aβ蛋白水平對于早期診斷MCI和轉歸亦具有重要意義。Leow 等[27]研究報道了327例MCI患者的Aβ蛋白隨訪結果，發現264例低Aβ蛋白患者中87.50% 轉為癡呆，而52例高Aβ蛋白患者中80.77%保持穩定。Tang等[28]研究表明，MCI患者的腦脊液Aβ蛋白（Aβ-42）水平顯著減低，對于早期診斷MCI具有特異性。

3 艾灸治療MCI的臨床研究

胡幼平等[29]通過文獻研究，得出了“癡呆癥”是針灸治療精神和行為障礙疾病優勢病譜之一的結論。朱才豐等分別用艾灸督脈百會、大椎、神庭、神道等主穴，或溫針灸關元、命門穴，針刺百會來治療MCI患者，研究證實灸法相較于西藥組，對改善輕度認知功能障礙患者的認知功能更有獨特優勢[30～31]。王頻等[32]發現，以百會、神庭、大椎為主穴進行艾灸治療，發現艾灸對患者智能改變量表（MMSE）、日常生活能力量表積分、認知功能的改善明顯優于西藥組。蘇志偉等[33]采用益腎通督針灸法對輕度認知功能障礙患者進行治療，治療有效率達92%。唐云華等[34]艾灸雙側足三里和醒神返聰湯聯合鹽酸多奈哌齊的方法治療AD，其有效率達到83.7%。賈新燕等[35]研究發現，艾灸后患者的認知功能明顯改善，主要表現為注意力、延遲回憶的改善。劉勇前等[36]獨灸百會穴配合八仙益智粥治療老年期癡呆98例，結果表明獨灸百會穴配合八仙益智粥治療老年癡呆療效確切。陳浩等[37]觀察隔附子片灸百會、懸灸、神庭、大椎等腧穴在改善血管性癡呆（VD）患者臨床癥狀和神經肽物質方面療效確切，經艾灸治療后患者腦脊液SS、AVP水平均顯著改善，說明艾灸無論是在調控，還是在學習記憶相關的神經肽物質方面都具有優勢。

4 結語

綜上所述，艾灸在改善MCI的機制及臨床研究方面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且臨床研究證實艾灸對防治MCI有顯著療效，已成為目前預防老年癡呆重要的方法之一。迄今雖關于艾灸治療MCI的臨床研究不少，但目前中醫藥學者們對其病名及辨證分型的統一標準尚未建立，且缺乏多中心大樣本的臨床隨機對照試驗及灸法治療MCI的特色診療方案。艾灸對MCI的療效驗證，有待于進行臨床多中心研究，且進行大樣本統計分析，為艾灸治療MCI提供有力、客觀的臨床醫學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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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0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