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室之夜（外一首）

劉羊

深夜的徘徊能抵達哪里

書本并沒有消弭恐懼的良藥

此刻，人們所躺的無非一張病榻

人人都是心緒難平之人

我曾無數次回到那些黑夜

雙肺如鎖鏈，呼吸如推動沉重鐵門

妻子和弟弟輪流為我擦洗身體

一陣燒退下去，就是打贏一場戰役

此刻，誰正身處絕望之中？是否有人

送去清涼和安慰？當高燒幻象

把他們帶入一個五光十色的世界

他們的耳畔是否響起歸來的叮嚀

想起一個地方，想念一群人

那是一個死神時常光顧的處所

但人們眼中只有天使的身影

他們用很輕的聲音說話，每一句都入耳入心

他們把臉蒙住，只用發光的眼睛照你

他們的雙手，可以干最累最臟的活

他們坐著就能入睡，轉眼就能醒來

那是一個白色世界，一場雪下得兩鬢發白

既吹來徹骨的寒冷，也吹來春天的氣息

那里的燈長明不熄，時針走得比任何地方都慢

讓你能聽見大地撕裂然后逐漸愈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