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秋萍,黃麗華
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第一醫院,浙江杭州 310003
癌癥是一種威脅生命的慢性疾病,來自疾病診 斷和治療等的壓力給患者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使其產生生理和心理等不同層面的痛苦[1]。世界衛生組織提出對于癌癥患者的護理重點不僅是控制患者軀體上的癥狀,還要關注患者的心理、社會以及靈性相關問題[2]。靈性通過信仰、價值觀、傳統觀念來表達,是人類動態和內在的一個方面,人類通過靈性尋求終極意義、目的和超越,并體驗與自我、家庭、他人、社區、社會、自然以及神的關系[3]。靈性問題是來自于未滿足的靈性需求,稱為靈性困擾,是患者靈性狀態的較低端[4]。在北美護理診斷中,靈性困擾被定義為通過與自我、他人、藝術、音樂、文學、自然或比自己更大的力量來體驗和整合生命意義及目的的能力受損,進而產生困擾的一種狀態[5]。絕大部分癌癥患者在患病、痛苦和瀕死過程中都表現有靈性困擾[6]。放射治療是癌癥治療的重要部分,會造成身體上的多種不適、各種角色的轉變或缺失等,限制了患者實現自我愿望的能力,從而帶來靈性困擾[7]。關注放射治療癌癥患者的靈性困擾非常重要,但國內目前關于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的研究較少。本研究擬調查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現況及其影響因素,為構建適合我國國情的靈性照護模式提供參考。現報告如下。
采用便利抽樣法,選取2018年5月至2019年5月浙江省3家三級甲等醫院放射治療科的癌癥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年齡>18歲;確診為癌癥并接受放射治療;知曉自身病情;意識清楚,具備基本的語言溝通能力;自愿參與本研究。排除標準:伴有其他嚴重軀體疾病,中途退出調查者。本研究通過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所有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1一般資料調查表
通過文獻檢索[1,8-13]和專家組討論得出,包含性別、年齡、民族、文化程度、宗教信仰、婚姻狀況、工作狀況、家庭月收入、醫療保險、癌癥種類、化學藥物治療、手術、病程、住院次數、自理能力、主要照顧者。
1.2.2靈性困擾量表(Spiritual Distress Scale,SDS)[13]
該量表包括與自我的關系(14個條目)、與他人的關系(5個條目)、與神的關系(7個條目)及面對死亡的態度(4個條目)4個維度,共30個條目,每個條目計分為“有”=1分,“無”=0分,總分0~30分,分數越高表明患者存在的靈性困擾越多。
參與本研究的調查員由放射治療機房的技師和放射治療科病房護士組成,正式開始調查前對各調查員進行統一規范化的培訓。由調查員向符合納入標準的患者發放問卷,由患者本人填寫,不能自行填寫的患者由調查員讀給患者聽,患者口述,調查員代筆。調查時,調查員用統一的指導語解釋本研究的目的、意義及填寫注意事項,獲得患者的知情同意,并向患者說明本研究“僅作科學研究、完全保密”,以減少患者的顧慮,提高結果真實性。患者完成問卷后,調查員現場對問卷填寫的完整性及合理性進行檢查,確保無誤后回收問卷。本研究共發放問卷535份,回收有效問卷518份,有效回收率為96.82%。
將數據錄入Excel建立數據庫,應用SPSS 24.0和R語言3.6.0統計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數資料采用頻數、百分比進行統計描述。經檢驗,計量資料呈偏態分布,采用中位數、四分位數進行統計描述,兩組間比較采用Mann-WhitneyU檢驗,3組及以上組間比較采用Kruskal-WallisH檢驗,采用Tobit回歸分析探討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的影響因素。
放射治療癌癥患者一般資料見表1。患者靈性困擾總分為6(3,11)分,各維度得分分別為與自我的關系4(2,8)分、與他人的關系0(0,1)分、與神的關系0(0,1)分、面對死亡的態度0(0,1)分。
單因素分析結果顯示,不同年齡、文化程度、工作狀況、家庭月收入、醫療保險、癌癥種類、主要照顧者的患者靈性困擾得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不同性別、民族、宗教信仰、婚姻狀況、化學藥物治療、手術、病程、住院次數和自理能力的患者靈性困擾得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放射治療癌癥患者一般資料及靈性困擾的

表1(續)
以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總分為因變量,以所有可能影響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的社會人口學因素和疾病因素為自變量,進行Tobit回歸分析,自變量賦值見表2。結果顯示,民族、宗教信仰、婚姻狀況、手術、病程是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的影響因素,見表3。

表2 自變量賦值情況

表3 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的Tobit回歸分析
本研究結果顯示,518例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總分為6(3,11)分,呈中等偏低水平,說明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程度一般。隨著醫療技術的發展,放射治療可延長患者的生存年限,提高生活質量,增加其對癌癥治療的信心,使其更愿意參加一些社會實踐活動,實現自我價值和生命的意義,從而緩解靈性困擾癥狀。研究表明,知曉病情能夠改變患者對事情的認知評估,增強對疾病的控制感以降低其心理壓力,進而改善健康結局[14]。本次調查對象均已知曉自己的病情,心理和生理上對治療及預后的接受程度較高,因而較少出現震驚、害怕、否認等情緒,靈性困擾較輕。
3.2.1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的社會人口學因素分析
Tobit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影響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的社會人口學因素有民族、宗教信仰、婚姻狀況。民族對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具有正向預測作用,少數民族患者的靈性困擾比漢族患者嚴重,這可能是因為我國少數民族文化多樣,語言、風俗習慣均存在較大差異,加之本研究調查的少數民族患者多是從外地前來就醫,在陌生環境中患者更容易出現恐懼、煩惱和不安,產生嚴重的靈性困擾。宗教信仰對放射治療患者靈性困擾具有正向預測作用,有宗教信仰者的靈性困擾比無宗教信仰者嚴重[9-10]。無論是國外的“宗教論”,還是我國的陰陽五行、佛學等,宗教信仰能給患者提供精神支柱,能夠幫助其克服癌癥治療所帶來的心身不適,使其在面對癌癥時心態更為平和,能更坦然地接受疾病[15-16],但放射治療帶來諸多不適,限制其參加宗教活動,使其靈性困擾更嚴重。婚姻狀況對放射治療患者靈性困擾具有負向預測作用,已婚者的靈性困擾要輕于未婚者,這與Cheng等[16]和郝楠等[17]的研究結果較一致。這可能是因為婚姻生活作為社會支持系統的一部分,良好的婚姻狀態和家庭成員的情感支持使患者感到平靜、溫暖,能幫助其在疾病治療過程中獲得存在感和自尊感,更有自信去實現自我價值,從而減輕其靈性困擾[18]。
3.2.2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的疾病因素分析
Tobit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手術和病程是影響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的疾病因素。手術對放射治療患者靈性困擾具有正向預測作用,手術患者靈性困擾比無手術者嚴重,這可能是因為癌癥給患者帶來巨大的心理打擊,加上手術帶來的軀體創傷,面對雙重壓力,患者會逐漸產生對后續治療的恐懼和對預后的不確定感,影響其家庭和社會責任的完成,以及人生價值的實現,從而產生更嚴重的靈性困擾[19]。提示醫護人員在靈性照護過程中需特別關注患者有無手術史,加強癌癥術后患者靈性困擾的評估及干預。病程對放射治療癌癥患者靈性困擾具有正向預測作用,病程越長的患者其靈性困擾越嚴重。這可能是因為隨著患病時間的延長,患者對疾病復發、轉移的擔憂情緒也會隨之增加,加上放射治療帶來的不良反應,心身都受到傷害,患者更容易產生對死亡的害怕,從而引起靈性困擾。提示醫護人員需重視癌癥患者的延續護理,對于患病年限較長的患者更要做好靈性照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