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制片人的新一代科學家

[瑞士]薩默爾·安格洛著 張井飛

題記

電影是向同行和大眾傳播科學有力的方式之一。最近，人們對科學電影的需求急劇增長。為了滿足人們對科學電影的需求，瑞士的大學和科研院所正在越來越多地通過已被認可的科學電影制作課程，教授科學家和學生如何制作自己的電影，這些課程現在已經成為科學傳播項目的一部分。這些科學電影制作課程教出了“作為制片人的新一代科學家”，即把制作電影融入他們的學術工作中的科學家。這篇文章有兩個目的：一是介紹“作為制片人的新一代科學家”的急劇增長情況;二是根據共同特征和慣例，對瑞士科研院所和大學所開設的科學電影制作課程進行分類和分析。這項研究有助于催生更多“作為制片人的新一代科學家”，并激發其他國家設計具體的項目，以培訓制作科學電影的科學家。

所有科學家共同面臨的一個重大挑戰是如何對更廣泛的受眾以更具吸引力的方式傳達復雜概念和詳細內容。電影通過視覺、聽覺、內涵和情感吸引觀眾，從而具有更廣大的潛在受眾。因此，科學家可以從電影的勵志與教育力量中獲益，以傳播他們的知識和專業技術。電影是傳播科學的有效方式，從以多媒體報道、公開展覽方式進行的田野調查和實驗室實驗紀實，到旨在讓公眾更密切地接觸科學研究的科學推廣，這些情景皆可適用。最近，人們對科學電影的需求急劇增長。這種不斷擴張的需求不能也永遠不會只由專業電影制作人來滿足。在很多情況下，科學家可以代替專業電影制作人，盡管電影拍攝和剪輯的技術及為發展強大的敘事所需的技能超出了他們作為科學家所受的學術訓練。

為了滿足市場對科學電影的需求，大學和科研院所正在越來越多地開設已被認可的電影制作課程，這些課程已成為科學傳播項目的一部分，通過這些課程教科學家和學生

①一些在瑞上開設的科學電影制作課程可能沒有涵蓋在我的研究中，而這只是因為我沒有灃意到它們。很多大學和科研院所只在內部宣傳他們的教育課程，因此很難通過在互聯網上搜索而找到它們。然而，我相信我的這項研究已經足可以代表瑞上過去五年所教授的電影制作課程。我注意到，“作為制片人的科學家”這一術語最早是由Agrawal（2001）使用的?！髡咦⑷绾沃谱麟娪啊＿@些科學電影制作課程正在培養我所定義的“作為制片人的新一代科學家”，也就是把制作電影融入他們的學術工作中。上面的術語含義不同于“科學家轉變成的電影制作人”，“科學家轉變成的電影制作人”指那些從以科學為職業轉變為專業電影制作人的科學家。

盡管科學電影制作課程在世界范圍內越來越受歡迎，但對這些課程進行全球性的分類和分析是很復雜的，因為很多課程只進行內部宣傳（如在大學和科研院所內部）。因此，我將本項研究的焦點集中在了瑞士國內的科學電影制作課程上，我在瑞士教授這類課程，并掌握了相關課程的第一手資料。

自18世紀以來，瑞士一直是世界上科學產出較多的國家之一。瑞士只有800萬人，但瑞士科學家獲得了2l項諾貝爾科學獎，因此，以人均獲得諾貝爾獎人數計，瑞士在世界上排第三（BBC，2010年）。瑞士的兩所大學，瑞士聯邦理T學院和洛桑聯邦理T學院，在夸夸雷利·西蒙茲（QS）排名中位居世界前20;瑞士的七所大學在Qs排名和泰晤士高等教育排名中均位居世界前200（2014年）。此外，瑞士在人均科學出版物數量方面世界領先;瑞士39%的出版物是開放獲取的，位居世界開放獲取出版的首位。這一成功應部分歸功于來自其他國家的研究人員（占研究人員總數的57%），因為瑞士擁有來自世界范圍內最高比例的外國研究人員。因此，從瑞士科學電影制作課程獲得的經驗對目前正在探索讓科學家參與電影制作的方式的其他國家是有借鑒意義的。

瑞士的科學電影制作課程在課程名稱、持續時間、背景、目標受眾、課程目標等方面差異很大，因此我根據它們最顯著的特征和慣例，把它們分成了三大類：

一、理論科學電影制作課程（通常稱為“講故事和故事板科學”及其變體）

在這些課程中，科學家學習講故事、敘事、紀錄片模式、電影類型、劇本、故事板和電影剪輯理論。

學習這些約需要2-4天的課程的主要目標如下：

1.結合電影敘事的特點，借鑒電影的傳播策略和技巧。這有助于科學家創作有說服力的報告和出版物，吸引觀眾，并提高他們的理解水平。

2.鼓勵科學家與專業電影制作人之間的合作。通過培訓，科學家應該能夠將他們的研究轉化為優雅的、令人信服的電影故事，從而促進與電影制作人的溝通，幫助他們將科學故事轉化為電影。

總之，關于講故事和故事板語言的知識可以直接應用于科學電影f科學家和專業電影人之間的成功合作），還可以幫助提高口頭和書面的科學傳播。

這些課程通常與電影節的參觀活動相結合[洛迦諾電影節（Locamo Film Festival）、瑞士尼翁國際電影節（Visions du ReelIntemational Film Festival Nyon）和全球科學電影節（Global Science Film Festival），圖1]，教科學家如何從講故事的角度分析上映的電影，并讓他們有機會與專業電影制作人討論講故事的方法。這種課程不需要任何特殊的設備和操作（相機、燈光、錄音或剪輯），因此可以容納大量（最多達50人）的參與者。

二、實踐科學電影制作課程（通常稱為“科學家的電影制作”及其變體，包括“視頻摘要”和“科學家的視頻新聞”）

這些高強度的實踐課程會教科學家制作他們自己的電影。在2～5天的時間里，學員們主要學習如何操作相機、燈光和音響設備，以及剪輯軟件的使用。理論部分（講故事、故事板和劇本寫作）是次要的，因為這些課程的核心是學習實際拍攝技能。由于專業教學設備（如攝像機、燈光、音響和剪輯軟件等）的條件有限，學員人數限制在10-15人。雖然這些課程的實踐部分包括制作短片（視頻摘要或視頻報告），但其主要目的是練習電影制作過程，而不是生產出能夠作為最終產品的電影作品。

三、基于競爭的科學電影制作（通常稱為“科學電影制作馬拉松”及其變體）

通常，在充滿競爭的3-4天課程中，科學家和電影制作人（人數為25-40人）以小組（例如，4名科學家和l位電影制作人）的形式一起制作電影。在課程之前或課程期間，也教授科學家一些基本的電影制作技術，如講故事、故事板、編劇，以及如何操作攝像機、燈光、音響和剪輯軟件。在“科學電影制作馬拉松”結束時，產出的電影通常會在公眾和評審團面前篩查，最佳影片會獲得獎項。有些電影制作馬拉松項目是比較集中的，而有些則會間隔很長時間（即將4天課程分散到2-3個月中），旨在讓科學家有更多的時間來制作與他們的工作相關的電影。這種課程的缺點是科學家不一定要學習如何制作電影，因為他們仍然需要依賴電影制作人。科學家主要提供想法和可能的故事，而電影制片人負責電影的實際制作。

雖然這三大類科學電影課程的學員主要是博士或博士后，但有一些課程也接收本科生、研究助理和學術人員。根據課程持續時間的不同，學員通常會獲得1-2個學分。

自2014年以來，瑞士共有13所大學和研究機構每年舉辦一種或多種類型的科學電影制作課程（表1），這些課程在科學家群體中已經很受歡迎。它們很快就被訂滿了，等待的名單也很長，就像我最近在瑞士西部大學聯盟（日內瓦大學、洛桑大學、弗里堡大學和諾沙泰爾大學）開設的“講故事和故事板科學”課程上發生的那樣：這門課程招收了14名博士生，另外還有17名學員在等候名單上。這種情況促使主辦方提供了另外一門同時進行的課程。在該課程期間制作的電影通常會直接上傳到主辦方的YouTuhe頻道上，會有數百次的訪問量。電影制作馬拉松課程制作的電影經常在城市電影院的特殊活動中放映并與廣大公眾討論。例如，在2017年全球科學電影節期間，蘇黎世電影制作馬拉松課程的最佳影片在一家電影院上映，電影票售罄，有270名觀眾。這些電影制作課程最重要的不是制作電影本身，而是參加電影制作課程的科學家將在課程結束后繼續制作自己的電影，即使他們缺乏專業資金。這些科學家制作的電影可以用來宣傳他們的研究、發表論文，或作為視頻摘要，與他們的出版物一起提交給出版商，如愛思唯爾（Elsevier）、細胞出版社（Cell Press）、約翰·威立出版公司（John Wiley&SonsInc）和泰勒一弗朗西斯出版集團（Taylor&Francis Group），這些出版商現在都鼓勵提交視頻摘要。

在電影業早期，電影制作相對于科學處于從屬地位，現在已經演變為知識生產中的平等伙伴關系。今天，作為制片人的新一代科學家（盡管不是專業的）仍將在即將到來的向同行和普通公眾傳播科學的時代扮演重要角色。

然而，在催生“作為制片人的新一代科學家”以及鞏固將要教授他們的科學電影制作課程的任務中，仍有許多障礙需要克服?？茖W界普遍認為，拓展性培訓是必要的，而科學電影制作方面的培訓是重中之重。電影作為對科學期刊的合理補充應該得到更廣泛的接受[《視頻科學雜志》（Journal ofVisualized Experiments）]。制作電影的科學家當然會從科學電影節中獲益，他們可以在科學電影節中放映他們的作品，并與同行和其他制作電影的科學家討論他們的成果。科學電影和電影制作課程的蓬勃發展促使我設立并管理了一個大型的科學電影節（全球科學電影節），作為瑞士興起的制作電影的新一代科學家的平臺，以放映他們的電影，并促進與專業電影人和公眾的討論。全球科學電影節放映三類電影，其中兩類來自專業電影制作人（故事片和短片），另外一類專門放映“作為制片人的新一代科學家”制作的電影。

作者簡介

薩默爾·安格洛（Samer Angelone），瑞士人，電影制作人，科學家，生物學博士，電影研究和電影導演碩士。在很多大學、科研院所、電影節（如洛迦諾電影節和瑞士尼翁國際電影節）教授電影制作課程。是全球科學電影節的創始人，已經導演了幾部故事片和紀錄片。為著名電影節（如電影院電影節、聚焦星球電影節）的評委。

譯者簡介

張井飛，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研究所科學技術史專業在讀博士。主要研究地學史、地學科普、國際科技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