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微笑

郭金龍

魔鬼的貢獻是他們制造了丑惡與兇殘。似乎一提到魔鬼的字眼，人們便心生恐懼。

我沒見過真的魔鬼，知道有魔鬼這事是我在一幅唐朝大畫家吳道子的畫上，吳道子素有“吳帶當風”的美譽，真可謂“百代畫圣”，不知怎么就畫起了鐘馗，盡管他畫鐘馗，但他的這幅《鐘馗捉鬼圖》卻沒有流傳下來，我們現在看到的畫大多是后人仿制的作品。捉鬼的鐘馗長相比魔鬼強不了多少，但聽大人說他能捉鬼，好像“惡鬼”非要“惡人”去降。我說的“惡人”，當然只是從鐘馗的長相而言，并不是說鐘馗真是惡人，相反鐘馗非但不是惡人，而是大大的英雄了。

吳道子自《鐘馗捉鬼》后，還衍生《鐘馗斬妖》《鐘馗出行》《鐘馗嫁妹》等其他多種“鐘馗系列圖畫”也一概作驅邪禳解用場。我們東方人好像很偏愛惡鬼們上演丑劇和鬧劇，除了東方人想象力豐富之外，也說明我們東方人的愛憎又賦予了過多的文化內涵。《山海經》和甘寶的《搜神記》，鬼們粉墨登場。到了蒲松齡老先生筆下，魔鬼和成仙的狐貍們紛紛變成了美女，看似不那么丑惡，而且多了一些人情味。魔鬼們的情感歷程，好像比人類本身多了讓人淚如雨下的成分。怎奈魔鬼必竟是魔鬼，終究代替不了人。西方人也許不怎么熱衷于魔鬼，卻制造出了一些天使的形象，什么普羅米修斯，阿波羅之類，寄予他們美好的心愿，神們無所不在，支配世界的自然是神們的偉大與崇高。神創造人類，神創造一切，倘然人類離開神們的呵護，那人類恐怕早就不存在了。然而西方人終究耐不住寂寞，但丁最后讓魔鬼們下了地獄，這又不能不和東方人的文化意識相吻合。看來魔鬼們不僅見不得人，連他們在地上生存的機會也讓人們給剝奪了。

但是，東方有魔鬼，西方也有魔鬼。魔鬼們的面目是可憎的，丑惡的，長得奇形怪狀，普遍瞪著眼睛，讓人害怕，如果沒人害怕，就不是魔鬼了。只不過魔鬼們的天下，是在紙上，在電影里，在書本里，還有人們的想象里，或許那是一個跟我們格格不入的另外一個世界。細細想想，也就沒什么可怕的。這樣一說，魔鬼是假的，可怕的不是假魔鬼，而是人類的真魔鬼，瞪著眼睛搶東西，瞪著眼睛就殺人，瞪著眼睛就占地盤。魔鬼們的愿望總是讓人稱頌他為神，但總是適得其反，魔鬼真的是魔鬼。納粹希特勒魔鬼一回，可他早就被人類所不恥。明里的魔鬼不讓人害怕，可怕的是裝神弄鬼。這些裝神弄鬼者大概有魔鬼們的血統，不做魔鬼他們死不瞑目，永遠不會甘心。

最近，魔鬼在武漢鬧了起來，他們是新冠肺炎，暗藏殺機。武漢是什么地方？長江在這里流過，那里幾乎是中國版圖的中心，九省通衢，那里的人們聰明而勤奮。一千多年的唐朝，就建有黃鶴樓，李白曾在那樓上作了浪漫千年的詩篇。一百多年前，那里打響了辛亥革命的第一槍，把一個腐朽的封建王朝送上了歷史的審判臺。因為先期人們對病毒的認識不足，造成防控失利，致使病毒波及到湖北，流毒中華大地。武漢封城之后，形勢發生了轉變，剛剛張開血盆大口的魔鬼只能束手就擒，還作困獸而斗。武漢驚醒，全國人民支援武漢。那場景是驚人的，十幾天時間就建成火神山、雷神山醫院。幾萬名醫療志愿者奔赴戰場，堅決打贏這場病毒殲滅戰。

這倒讓我想到魔鬼的微笑，仿佛他們微笑也暗藏殺機。面對魔鬼我們只能戰斗，才有勝算的機率。對魔鬼仁慈，那你遲早會被魔鬼們吃掉，或者也得變成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