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把完整的鏡子打碎

默豆豆

決賽最后10秒，趙添憑借一個3分球反超了對方1分，為我們學校贏得了冠軍。我們準備的飲品是旺仔牛奶，球員們開心地拿著易拉罐高喊著“我要強，我要強”的樣子甚是可愛。

趙添就是這個時候跑過來，把手中沒開封的牛奶遞給我：“我喜歡你?！?/p>

有女生跑過來問我：“清清，據說趙添剪短發是為了你誒，真的嗎？”

我一邊否認一邊把她們推開，應該就是那個時候，我心里那根名為虛榮的刺得到了灌溉，慢慢茁壯成長。

我被閨蜜拉著去看趙添打球賽，他每進一個球都會興奮地朝我招手或者眨眼睛。比賽結束他送我回家，我問他為什么喜歡我。

他說：“高一參加比賽的時候，我不小心摔倒了，錯失一球，所有人都覺得遺憾，只有你給了我一個創可貼，還告訴我沒關系?！?/p>

其實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那個人是他，只是看到有人受傷而我恰好有創可貼而已。

那一刻我為我的謊言感到愧疚，可很快就又被其他女生羨慕的語氣覆蓋。

“一個男生喜歡你，就會包容你所有的無理取鬧?！?/p>

于是我竭盡全力把所有我能想到的無理取鬧的招數都用在趙添身上，他送我奶茶，我說我喜歡喝咖啡;他送來咖啡，我又說我最近失眠。他送來草莓蛋糕，我說太甜了;他買了檸檬糖，我又說我不喜歡吃酸。趙添好脾氣地對我提出來的要求一一滿足，而我只是一味沉浸在其他女生的羨慕中。

很快，我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像這種男生追到你就不喜歡你了，清清你該不會也喜歡他吧？”

我賭著氣約了趙添，和他表明立場，告訴他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清清，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壁w添坐在我對面，因為是跑過來的，說話的時候呼吸急促。

“好呀！那你證明給我看?！蔽医恿艘槐瓭L燙的水擺在他面前，“喝了，我就相信你。”

他幾乎是沒有猶豫地拿起了水杯，我驚慌地伸出手阻攔他，杯子摔在桌子上，水濺了我們倆一身，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就愣在那里任由趙添幫我擦去身上的水漬。

“清清，你要長大一點了。”這是趙添離開前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

其實，是我不肯承認，趙添身上干凈耀眼的少年氣，他剪了短發換上白色襯衣瞇著眼睛對我笑的樣子，他進球之后高興地沖我眨眼的表情，已經晴朗了我少女時代的所有，包括初識的那個深夏，也包括現在的這個寒冬。

我總覺得自己驚世駭俗，其實和身邊每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樣，都走在一條相似平庸的道路上，不過是因為趙添喜歡我，我才與眾不同，沒了這點喜歡，我什么都不是。

我欠趙添一句對不起，可當我懂得這些時，早就來不及了，時間來不及，我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