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國統區“護權運動”的若干基本問題考辯

摘要：1947年3月，國民政府在國統區組織所謂的“護權運動”，其黨媒《中央日報》對此更是大肆報道。本文嘗試通過對該運動的組織、規模等基本問題的考辯，探究其中隱藏著的真實歷史。

關鍵詞：國民政府;護權運動;反蘇;中央日報;司徒雷登

中圖分類號：K26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20）02-0121-01

一、引言

1947年3月10日，莫斯科四國外長會議開幕。蘇聯外長莫洛托夫（Molotov）提議根據此前達成的協議，美蘇應檢討雙方撤走在中國境內的駐軍一事。國民政府未參加此次外長會議，但在國內大肆宣傳，妄圖組織所謂“護權運動”以煽動民主的“反蘇”情緒。其中，《中央日報》作為國民黨喉舌，為該運動刊載了相當篇幅的內容。另一方面，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Stuart）、駐北平總領事邁爾斯（Myers）的外交函件也對該運動有所記錄，但與《中央日報》所描述的相關內容有明顯差異。本文將對比上述兩種不同的材料關于運動的組織、規模，以揭示蔣介石政府通過“護權運動”企圖維護“美蔣關系”、實現其政治野心。

二、運動的組織

根據國民黨《中央日報》的報道，在莫斯科外長會議討論美蘇在中國撤軍問題之后，國統區各地民眾走上街頭“反對莫斯科會議討論中國問題”，多地發起“護權運動會”以維護主權、反對干涉。該報盡量避免提及運動的是否具有自發性問題，最多指出得到當地參議會的支持。①

而邁爾斯在給司徒雷登的電報中一陣見血地拆穿蔣介石政府的表演。他表示，一些立場“親國民黨”的大學進行人為停課就是為了讓學生參加示威活動，示威者看起來秩序井然，展示著早已準備好的海報、高喊“排練”好的口號。人群中的童子軍由成年人領導并引導他們如何喊口號。并且，邁爾斯提到，其他領事人員也認為示威者展現的不是一種公眾情緒而是受到了國民黨官方的鼓動。②

另外，國民政府利用孫科的特殊地位一定程度上起到引導群眾情緒的作用。作為國民政府的立法院長還有另外一層身份——孫中山之子。“國民政府需要改善對蘇關系時用他，需要惡化對蘇關系時也用他”，當孫科說蘇聯外長莫洛托夫的建議是在干涉中國內政的那一刻，就表明了該運動完全是受到國民政府的組織和煽動，并非由國統區群眾自發而成。

三、運動的規模

國民黨《中央日報》在報道中稱：北平、天津、重慶、太原等地紛紛發起“護權運動”、成立社團組織、向全國通電呼吁抗議蘇聯。其中，北平成立的“反對國際干涉中國內政大會參加人數達十五萬之眾，重慶的總工會、農會商會等群眾團體則有“一三五六三0人”參與“護權運動”，天津則“群情憤激”，約八萬民眾參與其中。③根據上述報道，該運動仿佛規模龐大、影響廣泛。

但是一向支持蔣介石政府的美國人對所謂“護權運動”之規模卻有著不同的記錄。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司徒雷登。在其發給美國務卿的電報中提到，一場在南京的“反蘇”示威活動因蔣介石還未計劃與蘇聯敵對的原因被叫停，“至多200名中學生參加的示威平靜下來”，參加活動的學生年齡大多在15歲以下，甚至有一小部分是流浪者。④

可見該運動由國民黨政府有意煽動組織，不屬于群眾自發性形成。而運動的規模絕非國民黨方面所形容的那般聲勢浩大，反而在美國人眼中有些許滑稽的感覺。

四、運動的實質

所謂“護權運動”開始的背景，就是蔣介石政府要在“美蘇國共”三國四方復雜關系的前提下發動內戰。面對蘇聯外長在莫斯科外長會議上敦促美國從中國撤軍的壓力，蔣介石政府非常擔心依靠“美援”打內戰的計劃泡湯，故而發起一場“反蘇”的運動。這場示威主要是“反蘇”、其次便是“反共”，⑤這符合國民黨一貫“反蘇必連共”的套路。

該運動的實質首先就是蔣介石希望藉此機會為美軍繼續駐扎提供一種輿論保護，因為駐華美軍的存在已是事實，避免討論中國問題即可將此情況繼續延續下去。其次則是意圖塑造蘇聯侵犯中國主權的形象，將蘇聯至于不利地位，進一步保證“美蔣關系”的優勢。最后，護權運動”的發生正值蔣介石發動內戰之時，他企圖利用該運動可以達到掩人耳目的效果，⑥不僅不想承擔發動戰爭的責任甚至要為自身構建一種正義的形象。

檢討美蘇撤走駐華軍隊一事原本屬于1946年莫斯科會議美蘇協議的內容。在1947年3的莫斯科外長會議上，蘇聯外長莫洛托夫按照先前協議提出這一問題原本無可厚非。消息傳入國內以后，蔣介石政府借題發揮，為發動內戰、保護“美援”，組織一場“反蘇反共”的鬧劇，本以為可以維護“美蔣關系”、削弱蘇聯和中國共產黨。但是這一運動不僅惡化了對蘇關系，⑦因在內戰中國民黨軍隊屢屢失勢，還逐漸失去了美國的支持。最終，蘇聯將對華關系的重心轉移到中國共產黨方面，蔣介石政府的“護權運動”可以謂失敗。

注釋：

①《中央日報》（上海版）1947年3月16日第2版.

②The US Department of State ed.：Foreign Relations ofthe United States， 1947，vol.7， Washington：U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1984：619.

③《中央日報》（上海版）1947年3月14日第2版，

④FRUS，1947，vol.15，p621.

⑤FRUS，1947，vol.15，p621.

⑥段益.蔣介石政府的護權運動[J].湘潮（下半月），2007（07）.

⑦薛銜天.民國時期中蘇關系史（下）[M].北京：中共黨史出版社，2009：203-205.

作者簡介：袁明杰，山西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在讀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