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韓國鬼怪“???”的語源考察

林成權(quán)

摘 要：本文以“???”歷史記錄，分別為新羅時期、高麗時期、朝鮮時期的記錄方式對“???”的語源進行考察。對我們所熟知的“???”一詞的變化進行解析。歷代文獻里的“???”以“鼻荊郞”“豆豆里”“???”的形式出現(xiàn)，各時期有獨特的標(biāo)記方式和時代特征，但所表現(xiàn)內(nèi)容均一致。得出結(jié)論為：“???”隱喻著杵棒，象征著男性，有帶來財富的能力，表達了帶來豐饒的原始信仰。

關(guān)鍵詞：???;鼻荊郞;豆豆里;???

一、緒論

“???”是韓國固有的妖怪，歷史可追溯到新羅時期。“???”具有不同的特征，概念也很難定義，與鬼神（??）的差別也很模糊。鬼神與“???”的具體區(qū)別在于“???”是自然物經(jīng)長時間變化的物或體的形式存在，是韓國傳說或民間傳說（具體指在一個民族間以口傳形式傳承的故事）的主要組成員之一。”???”以愉快、罔測、非凡的形象被人們所描寫。一般被解釋為喜歡惡作劇，但不會給人帶來災(zāi)難，喜歡搞一些愉快的玩笑，也經(jīng)常給人帶來財寶之類的獎賞。“???”的起源以新羅的“?????”（鼻荊朗傳說），高麗時期的“???（豆豆里）”傳說，以“???”為原型“????”等。

“???”以被人認識為原始精靈崇拜演變的豐饒之神，或被雜神所唾棄的形象。本文對“???”的語源和名稱進行考察并對其特征進行研究。

二、本論

對“???”能力的說明如下：

???請 ?福 ??????? ??（????9：36b 1447）

可以看作是韓國本土“???”的典型解釋，但與中國“獨腳鬼”的形象有所區(qū)別。

魍魎①形如3歲小兒色赤黑目赤耳長發(fā)潤好食亡肝者（今日續(xù)百鬼·卷之下 1779）。

從這一點能看出“???”是韓國乃至朝鮮半島本土固有的妖怪。下文將從韓國史料切入，對“???”的語源進行分析。

（一）新羅時期的記錄——鼻荊朗

A：桃花女鼻荊郞，第二十五舍輪王諡眞智大王姓金氏妃起烏公之女知刀夫人……7日後忽然無女因而有娠月滿將産天地振動産得一男名曰鼻荊眞平大王聞其殊異收養(yǎng)宮中年至十五授差執(zhí)事每夜逃去遠遊王使勇士五十人守之每飛過月城西去荒川岸上在京城西率鬼衆(zhòng)遊勇士伏林中窺伺鬼衆(zhòng)聞諸寺曉鐘各散 郞亦歸矣軍士以事來奏王召鼻荊曰汝領(lǐng)鬼遊信乎郞曰然王曰然則汝使鬼衆(zhòng)成橋於神元寺北一作神衆(zhòng)寺誤一云荒川東深渠荊奉使其徒鍊石成大橋於一夜故名鬼橋

以上記錄上來看，在韓國史上記錄的以一個妖怪——鼻荊朗是鬼魂與人的子嗣，被描寫為“鬼魂”的人物。鼻荊朗中“朗”的韓語為“?”，“?”是人稱介詞，男人用“朗”，女人用“娘”。上述例句中的“吉達”也是妖怪，但“吉達”是直接用名稱相比，“鼻荊朗”是在名字“鼻荊”后加人稱尊稱介詞“朗”，以示尊敬。“鼻荊朗說話”中的“鼻荊朗”以男性形象出現(xiàn)，其內(nèi)容為飛天、率鬼、領(lǐng)鬼游、一夜間筑一座橋等，有著普通人所沒有的能力。

（二）高麗時期的記錄——豆豆里

A：義旼不會文字專信巫覡?wèi)c州有木魅土人呼爲(wèi)豆豆乙義旼起堂於家邀置之日祀祈福忽一日堂中有哭聲義旼怪問之魅曰吾守護汝家久矣今天將降禍吾無所依故哭未幾敗有司奏請去壁上圖形，詔墁之（高麗史 卷一百二十八：列傳卷第四十一）

B：????（三國遺事）? ????......??? ??? ?? （???）?? ???. ? ???? ???? ??? ??? ??? ????? ????. ?? ??? ??（歌詞）? ???， “??（聖帝）? ?? ??? ?? ???（鼻荊郞）? ????. ??? ??? ?? ???? ??? ??? ??.” ???. ??? ??? ??? ? ??? ?? ??? ??? ???. ??? ?? ???（豆豆里）? ????.（新增東國與地勝覽 ?21? 慶尙道）

C：???（王家藪） ?? ?? 10?? ??. ?? ???? ??（木郞）? ????? ???. ??? ?? ???（頭頭里）?? ??. ??（鼻荊）? ?? ??? ????? ???? ???? ?? ???? ???. （新增東國與地勝覽 ?21? 慶尙道）

以上例句中的“???”被標(biāo)記為“豆豆乙”“豆豆里”“頭頭里”。“豆豆乙”中“乙”是以新羅時期的標(biāo)記法“鄉(xiāng)扎”中表示“?”，故作“???”。“豆豆里”的記錄為“鼻荊朗”之后的妖怪，也已“木魅”的名稱標(biāo)記（東國勝餘地勝覽）。“魅”具有妖怪的意思，可以理解為“從木頭變的妖怪”，或是“木器變得妖怪”，從此推測，“???”的形成與“???”是經(jīng)常時間收取大自然精華的自然物因某種原因獲得力量，變?yōu)椤???”的過程一致。另外上述的標(biāo)記法中“豆豆里”與“頭頭里”的韓語讀音均為“???”的一點，可以理解為“豆”與“豆”是“?”的吏讀形式，并沒有其他語干或語義的添加。“???”的語干與“???”一致。“????”（敲）有著“????”的方言形態(tài)，可推測其語干為“??”。

D：大衆(zhòng) ?? ?????（釋譜詳節(jié)23：25b 1447）

E：煉 ????????（愣嚴經(jīng)諺解7：18a 1461）

上述兩個例句中的“????”可聯(lián)想到“???”施展法術(shù)是敲的“??????”（木棍）。此外，“???”是由杵棒、掃把或連枷等道具經(jīng)長時間，通過某種原因變化而來的傳說也有一定關(guān)系。與此相似的現(xiàn)象在日本神話的“大黑天（だいこくてえん）”也有出現(xiàn)。“大黑天”的形象是右手握著小錘，左手拿著袋子。“大黑天”在日本神話被劃分為財神的一種，并且“大黑天”的小錘與“???”的“??????”有相似的功能，也能推測與“財物”的相關(guān)性。

例句C中“???”的標(biāo)記為“木郎”，此中“朗”與“鼻荊朗”的“朗”的標(biāo)記一致。“朗”是人稱介詞，表示男性的尊稱，由此推斷，從新羅時期到高麗時期的“???”形象均為男性。

（三）朝鮮時期的記錄——???

朝鮮時期朝鮮半島有著自國的文字，所以“???”的形態(tài)出現(xiàn)在朝鮮初期文獻中。“???”用漢語標(biāo)記是“獨腳鬼”，但這與中國的一足妖怪有所區(qū)別。

A：《永嘉記》云安國縣有山鬼形如人面一腳僅長一尺許好盜伐木人鹽炙石蟹食人不敢犯之能令人病及焚居也?玄中記?云山精如人一足長三四尺食山蟹夜出晝伏千歲蟾蜍能食之?抱樸子?云山精形如小兒獨足向后夜喜犯人其名曰魃呼其名則不能犯人?白澤圖?云山之精狀如鼓色赤一足名曰夔亦曰揮文呼之可使取虎豹?海錄碎事?云嶺南有物一足反踵手足皆三指雄曰山丈雌曰山姑能夜叩人門求物也（本草綱目.獸之四.寓類怪類八種.狒狒）

例句A中描寫的妖怪形象與“???”存在很大差異，所以獨腳鬼的發(fā)音與“???”相似而借用的標(biāo)記。

B：種種 ??神靈 ?????請 ?福 ??????? ??乃終?得?? ??（釋譜詳節(jié)9：36b.1447）

C：勞度差幻術(shù)?漸漸??? ??? ??? ??（月印千江之曲，59b.1447）

E：魘?厭字 ???魅 ????性覺?本來 ??（月印釋譜21：91a1459）

F：魍魎????? ??本來一眞??罔 ???? ? 魍魎?? ??罔 ?? ?? ? ?（月印釋譜21：105a1459）

G：仞 ???? 仞 ??精 魅? 靈 精 ??????????（金剛經(jīng)三家解4：23a1482）

在“???”相關(guān)的傳說中，有人遇見“???”，并把它捆起來后，天明后才發(fā)現(xiàn)是杵棒，類似的故事居多。杵棒的韓語是“??”，古型是“??”，平安方言以“??②”的形式出現(xiàn)，對漢字“杵”的記錄由日本的語言學(xué)家小倉進平有著詳細的解析。

杵（女用）③

to-gu-'te 全南，全北，慶南，慶北，忠南，忠北 ?tol-gu-'te?-忠北，濟州 ?tot-ku-pa?慶南

t l-gu-'te忠北 ?t l-gu ko?-i江原

慶尚南道以“tot-ku-pa?（???）”的形態(tài)出現(xiàn)。由此看來語干“??”結(jié)合象征男性的“??”而形成“????”，在進行連音形成“???”。另外，韓國傳統(tǒng)妖怪形象中沒有女性、老人和小孩，也沒有書生、官吏的特點，多是年輕農(nóng)夫的形象。杵棒被用于做食物之前作業(yè)，是農(nóng)耕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道具，能推測在給予耕田的農(nóng)耕文化中演變而來的“???”信仰。

三、結(jié)論

以上關(guān)于“???”記錄為基礎(chǔ)綜合導(dǎo)出一下結(jié)論。

（1）在韓國史書記錄的“鼻荊朗”“豆豆里（木郎）”“???”皆為現(xiàn)代語的“???”語義相同，均為男性形象。

（2）“???”的原型為杵棒，基于動詞“????”，即基于技能面的命名。

（3）“木郎”是以杵棒為原型，象征著男性，并加上“用木頭做的男性”的意思。

（4）“???”的原型是“??+??”。在慶南地方方言“tot-ku-pa?”中的“??”加上男性的“??”組成的詞語，隱喻著杵棒。

（5）筆者認為崇拜負責(zé)生產(chǎn)的杵棒原始信仰發(fā)展到“???”信仰，其中一部分發(fā)展到“??????”的財物生產(chǎn)能力。

（6）由于杵棒象征著男性，因此在“???”傳說中的形象，只有年輕的男人。杵棒代表生產(chǎn)這一點上，沒有書生或官吏。

注釋：

①魍魎? ???? （月印釋譜21：105a1459）

②???： ??????. 1949

③小倉進平： 朝鮮語方言の硏究 上：17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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