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評價歐盟的抗疫舉措（討論）

席來旺

隨著5400億歐元一攬子抗疫救助計劃的一錘定音，歐盟在團結抗疫的問題上邁出了關鍵一步。在觀察歐盟抗疫舉措的同時，我們要看到歐盟確實有過早期的應對混亂，也有如今的調整和努力。

首先，對歐盟抗疫舉措的認識，要基于對歐盟地位的準確定性。有人認為，歐盟在疫情沖擊面前之所以看起來危機重重，原因之一是歐盟成員國在族群認同與國家認同方面存在缺失。

要知道，歐洲國家走到今天歐盟這樣的聯合體有過一段漫長的歷程。這是目前為止國際上實現區域一體化實踐比較成功的例子，東盟慶祝成立50周年之際曾經探討過歐盟模式的示范效應。但無論是東盟，還是歐盟，均不是對各主權國家的替代。近年來，面對國際秩序和國際格局深度重組，歐盟秉持“歐洲主權”的理念，開始強化歐盟內部建設，重塑歐洲對外戰略，但“歐洲主權”的內涵并非要走向傳統意義上的主權國家，不是進一步從成員國尋求主權讓渡，而是試圖提升自己在大國博弈中的地位。英國脫歐之后，歐盟還有27個成員國，今年3月底歐盟已經初步同意啟動阿爾巴尼亞和北馬其頓的入盟談判。

作為世界上具有重要影響的區域一體化組織，歐盟并非“歐洲合眾國”或者“聯邦歐洲”，它做不到像一個具體國家那樣的國家認同。事實上，歐洲疫情初期的亂象恰恰是由于成員國太過于考慮各自的國家認同了。

其次，要客觀認識歐盟的抗疫努力。國內一些人認為，在疫情面前歐盟表現得群龍無首、矛盾重重、抗疫不力。但那主要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了。此次新冠疫情使非傳統安全問題的威力與破壞力得到充分展示，無論是事先預見還是突發應對，都超出以往，歐盟也不例外。隨著近來歐洲各國升級防控舉措，3月下旬以來，歐盟針對之前成員國自行其是、整體協調不足、歐洲一體化面臨新挑戰等情況，對歐洲本土抗疫策略進行了一系列重大調整，施行了一攬子抗疫計劃，加強了及時協調與強調統一行動，尋求對內、對外的團結合作。歐盟委員會近日宣布，將積極推動更靈活的國家援助制度。歐委會主席還特意向意大利公開致歉，并承諾團結抗疫。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4月7日呼吁，“應對全球疫情需要在各個層次上前所未有的總動員”，“歐洲在實現團結抗疫，這點應讓世人知曉”。

至于說到在歐盟“危難中盟友伸手相助成了奢望”，這用來形容美歐協作機制失靈、美國對歐洲抗疫采取的落井下石態度，讓美歐合作抗疫成為一種奢望會比較恰當。

當然，歐洲的疫情還在繼續，如何更好地做好團結合作抗疫這篇文章，依然是歐盟及其成員國正在接受的嚴峻大考。

第三，理性判斷歐盟的前景。歐盟自身框架設計并不完美，這是事實。然而，在歐盟團結合作抗疫的能力與效力不斷遭受質疑的背景下，國內有輿論擔憂疫情將使歐盟未來分崩離析，還有人認為，疫情暴露出歐盟引領力不足、危機處理能力不足等一系列問題，將帶來公共信任危機，進而引發合法性危機，對其前景不予樂觀。

全球新冠疫情無疑將加速文明的重塑和世界秩序的重構，那么對歐盟來說同樣會帶來一系列嚴峻挑戰。歐洲有政治觀察家指出，新冠疫情是對歐盟凝聚力和可信度的新考驗。這需要歐盟像其他國家與國際組織一樣，在新的突發危機中敢于并善于迎接挑戰，盡快實現自我調適與機制更新，使自身架構漸趨完善。

歐盟外交與安全政策高級代表日前指出，抗擊疫情將在多條戰線進行，在歐洲內部必須突出歐盟作為要予以保護的聯盟的意義，團結一致并非一句空話。因此，對于歐盟的明天不必過早地悲觀，疫情還未結束，歐盟未來究竟如何發展，將不僅取決于疫情后續的控制情況，也與歐盟之后的努力相關。▲

（作者是資深駐外記者與國際問題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