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愛國
“叛國罪”自古存在,歷史上叛國案俯拾即是,叛國史構成政治史與法律史的重要一線。古代叛國罪隨意、濫用,現代法治國家則將叛國罪納入法律規則體系,叛國罪政治性案件日趨減少。
一、“愛國”與“叛國”的法律意蘊
“愛國”與“愛國主義”,是政治思想教育和精神文明建設中的重要內容。但是,法律研究對此關注較少。“愛國”是否能成為一個法律概念,“愛國”是否能成為一個“法定義務”,學者之間存在意見分歧。
肯定者稱,我們國家的憲法已將“愛國”納入其中。《憲法》序言部分規定,勞動者和愛國人士構成我國的統一戰線,第24條規定要進行“愛國主義教育”。與之相互匹配,《刑法》規定了“國家安全罪”,其中包含有叛國罪、顛覆政府罪、間諜罪等12條罪名。否定者則宣稱,“愛國”概念過于模糊抽象,帶有政治的意識形態,不能夠成為一個法律術語。本文將“愛國”當作一個政治學的名詞,將“叛國罪”當作與之對應的法律概念。
“愛國”是一種肯定性的行為,表現了一個公民對于國家的忠誠,其中的政治宣教意義重于法律規則意義。因此,“愛國”只能出現在憲法性的綱領之中。要將愛國主義納入嚴格意義上的法律體系之中,就需要將抽象的愛國主義轉化為具體的行為規范,將愛國主義的對立行為予以規范。換言之,《憲法》宣示并弘揚愛國主義,《刑法》則懲處叛國行為、顛覆行為、間諜行為、資助敵方行為。
與“愛國”直接對立的行為,便是“叛國”。“叛國”一詞,同樣充滿了語義的模糊。以眾所周知的斯諾頓和拉桑奇為例,首先,國家不同,“愛國”與“叛國”的價值判斷也就不同。斯諾頓泄漏美國的國家機密,美國人可以稱他為叛國。但是,與美國為敵人的人則稱他為英雄。其次,愛國與叛國的核心詞,在于“忠誠義務”,忠誠義務是叛國者與國家之間的前置條件。拉桑奇創立維基網站,泄漏美國國家機密,美國以間諜罪全球通緝他。拉桑奇的行為與斯諾頓的行為接近,斯諾頓可以稱為背叛美國,拉桑奇卻只能是損害美國利益,不能是叛國。其原因在于,斯諾頓是美國人,而拉桑奇是澳大利亞人,澳大利亞人對美國沒有忠誠的義務。
“叛國罪”自古存在,歷史上叛國案俯拾即是。可以說,叛國史構成政治史與法律史的重要一線。總的發展規律是,古代叛國罪隨意、濫用,現代法治國家則將叛國罪納入法律規則體系,叛國罪政治性案件日趨減少。比如說,斯諾頓逃亡海外,美國還是以間諜罪予以通緝,而非追究他的叛國罪。
二、“愛國主義”與“叛國罪”的起源
違反忠誠義務導致的背叛,古已有之。我們通常還是要追溯到古希臘。亞里士多德說,人是社會的動物,總要與他人一起共同生活。共同生活就有共同的社會組織,向共同體奉獻,然后從共同體獲得,是人類社會生活的特定情形。小的社會組織是家庭或村落,大的組織是城邦或國家。政治學意義上,古希臘的城邦與現代國家有別;從社會學意義上,城邦與國家并無絕對的區別。最早的愛國主義和叛國罪,自然也出現在古希臘。
古希臘由百十個小城邦構成,換言之,就是眾多的城市集合。雅典之于斯巴達,希臘眾邦的聯合之于波斯和伊利亞特,與如今國家之間的國際關系,也大同小異。一個城邦之內,還有不同的政治派別。一邦之內,既有寡頭制的支持者,又有民主制的支持者。黨派之爭,必然導致政治的動亂。依照修昔底德的表述,雅典的石像遭人破壞,民主派當是寡頭派的攻擊。一個叫作亞西比得的人,被懷疑參與了反對民主派的陰謀,他逃到了斯巴達。雅典人缺席判處他死刑,他幫助斯巴達人如何有效的進攻雅典。背叛自己的城邦,勾結外邦攻打自己的城邦,與現代叛國者同出一轍。雅典人稱他為“叛國者”,但是他并不同意。他重新解釋了什么是“愛國者”與“叛國者”:“雖然過去我有熱愛祖國的美名,而現在我盡力幫助它的死敵進攻它……我所愛的雅典不是那個現在迫害我的雅典,而是那個我常在其中安穩地享受公民權利的雅典。我現在進行攻擊的國家,對我來說,似乎已經不再是我的了:我要努力恢復我過去的國家。真正愛國的人不是那個當他非正義地被放逐的時候還不攻擊它的人,而是那個不顧一切,努力想恢復它的人。”叛國者稱自己是真正的愛國者,應該從這個亞西比得開始。
我們更為熟悉叛國罪法律故事,還是來自底比斯的安提戈涅。兩個王子爭奪王權,厄忒俄克勒斯為保護城市而獻身,波呂涅克斯勾結外邦攻打底比斯。波呂涅克斯進攻失敗,戰死沙場。按照底比斯國王的法律,叛國者死后不能葬在家族的祖墳里,只能身體與靈魂分離,做個孤魂野鬼。安提戈涅在叛國者法案與宗教律法之間猶豫彷徨,最后遵從了良心的自然法則,將兄弟的尸骨安葬在自家的祖墳里。于是,國王實在法與宗教神祇法的沖突,引發了著名的古希臘神話與悲劇,也是一個關于叛國者的法律故事。
安提戈涅的故事也存在于古羅馬。按照李維的介紹,早在王政圖魯斯時期,羅馬人與拉丁阿爾巴人互有掠奪和防御。為了統治權且避免傷亡,雙方約定各自派三胞胎對決,取得勝利的一方取得統治權。羅馬人的三胞胎叫賀拉斯兄弟,決斗開始后,羅馬三人組倒下二人,阿爾巴三人均受傷,但是輕重不一。賀拉斯佯裝膽怯逃跑,阿爾巴三人追趕。因為三人傷勢不同,追趕速度不一。賀拉斯急停返回,一對一地全部殺掉了阿爾巴人。羅馬人取得勝利,賀拉斯凱旋,羅馬人歡呼。賀拉斯的妹妹看見哥哥肩上扛著從阿爾巴人那里繳獲來的盔甲,悲從心來,因為她已與阿爾巴人訂婚,那鎧甲就是她送給情人的禮物。看見妹妹悲切痛哭,賀拉斯大罵,說她背棄了賀拉斯家族、背叛了自己,也背棄了自己的羅馬城。賀拉斯當場殺死了妹妹。圖魯斯國王不忍心給出判定,決定給賀拉斯來一次“叛國罪”的審判。兩個法官組成的法庭判定賀拉斯罪名成立,賀拉斯老父親提出異議,向人民申訴。老父親的意思是,他曾有三子一女。與拉丁人決斗,失去了二子,女兒又被賀拉斯殺死。雖然殺了自己的妹妹,但是,兒子賀拉斯還是羅馬的英雄。英雄被判定為叛國,受羞辱的將是羅馬人自己。最后,人民申訴法庭深受感動,最后判定賀拉斯無罪。這是羅馬早期愛國者與叛國罪的傳奇法律故事。
叛國罪的歷史貫穿了羅馬史,無論是共和國時代,還是帝國時代,叛國與審判一直伴隨著羅馬政治史。共和國時代西塞羅的名言是:一個民族不怕有愚蠢之人,也不怕有野心家,但是不能夠有叛徒。近代的孟德斯鳩無疑受到了西塞羅的影響,他在講述政體原則的時候,稱每一種政體都有一種使其運作的政體原則。專制政體的原則是恐怖,君主政體的原則是榮譽,貴族政體的原則是節制,民主政體的原則是品德。品德就是愛共和國。
三、國王與叛國罪
現代民族國家的概念是從“主權”開始的。從16世紀到18世紀,政治理論的主題就是主權論。法國人博丹的《主權論》,荷蘭人格勞秀斯的《戰爭與和平法》,英國人霍布斯的《利維坦》,法國人盧梭的《社會契約論》,都在描述著主權的本質與起源。他們一致的說法是,主權是一個國家最高的權力,是不受任何限制的權力,是其他權力的最終來源。主權者就是那個至尊的存在,他不服從任何人,但是任何人都得服從他。不同的說法是,主權在國內意味著秩序,國外意味著戰爭;主權者或存在于君主,或在于人民。臣民也罷,公民也罷,對主權者都有忠誠的義務。盡到了忠誠義務,就是愛國者;背離了忠誠義務,就是叛國。
不受到任何限制的主權,典型的就是封建時代的君主。國王就是主權者,反對國王就是叛國,這種現象在西歐12世紀到16世紀達到頂峰。我們可以來看國王與叛國罪的案件。
英國12世紀,國王亨利二世和托馬斯·貝克私交甚密。貝克原本是一名商人的兒子,勤懇努力效力于坎特伯雷大主教,深得亨利國王歡心。貝克雖大亨利15歲,兩人卻成為莫逆之交。1155年,亨利國王將他提拔為首席大臣。起初,作為首席大臣的貝克忠于亨利二世,為國王搜刮了不少賦稅。1162年,亨利將貝克晉升為坎特伯雷大主教。
國王與大主教不會永遠是朋友,世俗權與宗教權的沖突導致了亨利二世與貝克之間的悲劇。1164年,國王頒布《克拉倫登憲章》,要削弱教會的獨立性,貝克抵制。亨利覺得受到了背叛,沒收了貝克的一些城堡和土地。在一次會議上,國王斥責大主教:“難道不是我把你從窮困卑微提升到榮譽和高位嗎?你不感激卻與我作對。”貝克反駁說:“我們應該遵從上帝,而非一個凡人。”矛盾的激化發生在1170年,國王為自己的孩子舉行繼承人加冕禮,地點選在了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而非傳統加冕地坎特伯雷。大主教將加冕王子的三位主教革除出教會。國王暴怒,亨利二世手下的四位騎士,飛奔至坎特伯雷,將正在做晚禱的貝克殺戮至死。這是英國歷史上著名的國王與大臣之間忠誠與背叛的故事。
反對國王就是叛國,國王的政敵容易被套上叛國的罪名。這在封建時代尤其突出,特別是在“叛國”語焉不詳,國王和法官任意解釋“叛國”的時候,經常出現,法律術語稱為“建構性的叛國罪”。在英、法、美,“叛國”正式成為法律的罪名,一般追溯到愛德華三世,他于1352年頒布了一部成文的叛國罪法律。法律規定了四類叛國罪:第一,發動或者臆想國王、王后或者他們長子死亡,并幫助國王的敵人;第二,褻瀆王后、國王的未婚長女,或者長子的妻子;第三,偽造他的印章或者貨幣,或進口偽幣;第四,阻礙首席大臣、財務官或者法官履行職務。1552年,愛德華六世做國王的時候,他頒布法律,限定了叛國罪的條件:除非直接對主權者實施實際的人身攻擊,要提起一宗公然的叛國罪,得需要兩名證人作證。
法律規定與政治的實踐還是有距離的。一個專制的國王,不能指望他嚴格遵守法律。都鐸王朝頂峰的亨利八世,對叛國罪的濫用達到肆無忌憚的地步。他解除與天主教妻子凱薩琳的婚姻,迎娶新教妻子安博妮,即使與羅馬的教皇反目,也在所不惜。反對國王就是叛國,他號令天下:否定亨利與安博妮的婚姻,或者宣稱亨利與凱薩琳婚姻有效的行為,都是叛國;否定安博妮的女兒伊麗莎白的合法性,或者宣稱凱薩琳的女兒瑪麗合法性,也均構成叛國罪。再后來,亨利八世再尋新歡后,又以叛國罪和通奸罪將安博妮送上了斷頭臺。
國王與叛國罪,到英國查理一世和法國路易十六時演繹到極致。英國革命和法國大革命,將兩個國王送上斷頭臺,意味著世界史封建時代的結束、現代社會的開端。查理一世的罪名和路易十六的罪名,都是叛國罪。一個國王貪圖個人的享受,置國家的利益于不顧,就是對國家的不忠,就是叛國。兩個國王都是受到正式審判之后才被處以極刑的。國王在權力頂峰時,稱背叛自己就是叛國;議會權力強大之后,革命黨人同樣可以判定國王為叛國。所以說,古代社會,黨爭導致了政治的動蕩,勝利的一方會以叛國罪的名義處置失敗的一方。不奇怪的是,當斯圖加特王朝復辟的時候,查理二世清算舊賬,當初在查理一世判決書上簽字的法官們被送交法庭,以弒君罪處以絞死、淹死或分尸,克倫威爾則以叛國罪的名義被刨墳暴尸。
四、黨派之爭與叛國指控的和解
將“愛國者”和“愛國主義”掛在嘴邊的,不僅僅是中國人,美國人也常提“愛國者”。美國的入籍宣誓,就是一篇愛國主義的表白書。歷史上,一群在英國受到政治迫害和宗教迫害的清教徒,越洋到了新大陸,建立一個自由平等之地,于是就有了美國。美國建國時期的國父們,都被尊稱為“愛國者”。追求獨立,反對外國勢力,防止英國、法國和西班牙的顛覆,確立美國精神,都是美國愛國主義的內容。“愛國主義”的最初法律表達,就是《獨立宣言》。人生而平等,獨立且自由,“我們人民”是主權者,人民利益至上,都是這部美國憲法性綱領性文件的愛國主義主旋律。
對愛國主義的捍衛,便是法定的“叛國罪”。早期的殖民地,延續了英國的叛國罪。1776年6月24日的大陸會議決議,規定“所有人和所有成員都對聯合殖民地負有忠誠的義務。對內發動戰爭、對外支持英國或者其他敵人,給他們支持與資助,都構成叛國罪”。進入制憲階段后,美國的國父們對叛國罪的內容,進行過激烈的爭論。一方面,既要保衛美國的獨立,要求美國人忠誠于新建之國,抗擊外國的進攻;另一個方面,也要吸取英國的教訓,不能把政治黨爭演變成叛國罪的指控,應該讓不同政見者能表達不同的政治訴求。最后,美國1787年憲法確立了“叛國罪”。內容上,叛國有兩種形式,一是發動對美國的戰爭,二是支持美國的敵人。程序上,其一,唯有議會才有宣布何種行為為叛國的專屬權力,其二,判定叛國罪,需要兩名證人出庭做證。
實踐中出現的叛國案并不常見,正式進入法庭程序的案件屈指可數。1776年,美國羅德島并無成文憲法,多數公民呼吁有自己的州成文憲法,但是州議會拒絕制憲會議。民眾開始琢磨繞開議會自己制定憲法。一個叫托馬斯·威爾森·多爾的人,糾集他的支持者成立了羅德島選舉權會議,以推動和平革命。1841年,他們起草了憲法,提交全州投票。草案通過了,但是州最高法院宣布無效。1842年,州議會立法禁止任何人參與州官員選舉會議。此法規定,凡在新成立政府里任職的,以叛國罪論處。多爾無視規定,宣布自己為新州長。原政府的支持者隨即召集自己的選舉,選舉撒母耳·金為州長。于是,兩個議會和兩個州長并立對峙。多爾和支持者對州軍火庫發動進攻,旨在奪取軍用物資。進攻失敗后,多爾率眾逃離。金州長宣布軍事管制,發布對多爾的通緝令。1842年8月,多爾自首,接受叛國罪的審判。多爾方的律師說,叛國罪只能是針對聯邦主權的戰爭,而不是對州的戰爭。起訴方則認為,州也有自己的主權,叛國罪也可以適用于州層面。州法院同意起訴方的看法,陪審團判定多爾罪名成立,終身監禁。但是,不到一年后,迫于輿論的壓力,州議會通過法律釋放了多爾。
在聯邦層面,提起的叛國罪訴訟也并不多見。著名的有1807年的波爾曼案。波爾曼和斯沃特兩被告人有過搶劫銀行、搶奪軍火和汽車的行為,新奧爾良軍事法院予以抓獲和逮捕,當作是當時伯爾上校叛國案的一部分。哥倫比亞地區法院根據威金森將軍等人聯名舉報,判定波爾曼和斯沃特叛國罪成立,主要的證據則是未證實的伯爾少校的一封加密信件。被告人不服,向聯邦最高法院提出人身保護令,要求撤銷指控,至少允許保釋。馬歇爾大法官主持了該案件的審理。在分析聯邦法院的管轄權后,他分析了叛國罪的構成要素,審查了軍方提供的證據,認定叛國證據明顯不足。沒有軍事的結集,沒有軍事排陣,沒有叛國的意圖,僅僅是進入了西班牙占領區墨西哥,不足以判定構成叛國罪。程序上,軍事法院的程序不同于普通法院的程序,被告人的正當法律程序并不能得到保證。馬歇爾大法官支持了被告人,判定不足以構成叛國罪,允許他們得到人身保護令。
聯邦最高法院的判決永遠都是政治斗爭的延續。本案件中,聯邦黨人背景的法官主張聯邦最高法院有權干預叛國案審理,有權發出人身保護令;民主黨人背景的法官反對最高法院介入,不同意發出人身保護令。亞當斯與杰弗遜是雙方各自的魁首。他們雖然都是美國建國國父,都屬“愛國者”之列,但是,愛國者之間政見也各不同,所屬黨派也不同。財政部部長漢密爾頓和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馬歇爾,都是聯邦黨人的創始人,與杰弗遜總統是天生的政敵。亞當斯第二屆總統下臺,杰弗遜第三屆總統上臺,聯邦黨人與民主黨人的爭斗達到激化的程度。每個愛國者都稱自己是“愛國者”,對方是“叛國者”。好在權力在兩黨之間的交替,并沒有發生國家的分裂。政治的紛爭從政治爭斗延續到了司法領域,通過司法的裁判替代激烈的政治斗爭,這是美國人的發明,開辟了黨爭但不分裂的先河。這樣的背景下,叛國罪從法律實踐中的淡化甚至消失,也在情理之中。
五、簡短的結語
愛國是履行忠誠的義務,違反忠誠義務就是背叛。背叛在法律上可以構成叛國罪。“叛國罪”一詞,古今通用。古代社會可以發生在個人與家族之間,也可以發生在公民與城邦之間。現代社會,可以發生在國王和大臣之間,也可以發生在公民與國家之間。由于封建時代叛國罪的濫用,現代國家較少啟動叛國罪的審判,對叛國罪限定了嚴格的構成要素。
重提“愛國”的法律,來自2001年美國的“9·11”事件。遭受恐怖襲擊之后,美國國會授權總統對恐怖主義發起一場戰爭,議會的決議名稱縮寫為“愛國者法案”。從此,“愛國”與“國家安全”聯系到了一起。以愛國的名義捍衛國家安全,成為當下政治和法律的熱點話題。
(作者為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
責任編輯:尚國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