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首”

這些古文字，你都認得嗎？從形狀上看，它們好像人或動物的頭，上面還有毛發。沒錯，這些字都是“首”，也就是頭的意思。從商代甲骨文，到西周金文、秦漢小篆，最后演變成今天的楷書“首”。“首”字的誕生比“頭”更早，是個更古老的漢字。

頭是人體重要的器官，或許也是最重要的器官，因為人要看、聽、吃東西、呼吸，都離不開頭部。頭比身體其他部位更尊貴，所以古代表示恭敬的禮儀多和“首”有關。

稽（qǐ）首

稽首是一種最隆重的跪拜禮節，行禮時要屈膝下跪，拱手于地，彎腰將身體伏于地上，緩慢地叩頭，頭部要在地上停留一段時間，才能起身。這種禮節可以表達極大的敬意，古人一般用于拜天地神靈，或者大臣拜天子等場合。

頓 首

如果叩頭時頭部在地上停留時間較短，叫作頓首。頓首不及稽首那么鄭重，但也是表達敬意的禮儀。“頓首”二字也被用于書信中，寫在書信末尾作者署名后面，比如大家熟悉的作家魯迅先生，他原名周樹人，筆名魯迅，因此魯迅先生寫信落款時，常常寫“樹人 頓首”“樹 頓首”“迅 頓首”等，這是由來已久的書信的禮儀。

東晉書法家王羲之寫信時就常用“王羲之 頓首”“羲之 頓首”，而且他喜歡把“頓首”兩個字草寫成一個符號“" " ”。這個符號被后人繼承，我們在許多古人書信的落款中都會看到這個符號，讀作“頓首”，一直到魯迅先生的落款里也會這么寫。

和首有關的詞還有很多，比如和人有關，有“白首”“黔首”等。動物的頭也可以叫首，比方說“牛首”“馬首”。

白 首

頭發白了，可以叫作“白首”。《漢書》記載，馮唐在漢文帝、漢景帝時都沒能被重用，直到漢武帝時，才再次被舉薦，但他已經九十多歲，年老力衰，不能出仕做官了，成了歷史上著名的“白首郎”。唐代詩人王勃在《滕王閣序》中說“馮唐易老”，感慨造化弄人，時運不濟。“白首”也可以形容做事執著、有恒心，比如“白首窮經”，是說一生鉆研經典直至頭發都白了，可見多么好學。

黔（qián）首

頭上若是黑色，又有個詞叫“黔首”。“黔”是黑色的意思，秦朝時普通人都戴著黑色頭巾，因此平民老百姓就被稱作“黔首”。賈誼的《過秦論》中有“廢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意思是說，秦始皇廢除了先王的制度，焚燒了諸子百家的著作，用這種方法來讓老百姓變得愚昧。

牛 首

牛首不僅指牛頭，還是一座山名，它位于南京市江寧區與雨花臺區的交界處，因為雙峰相對，形似牛頭而得名。牛首山植被茂密，每年暮春時節，鮮花盛開，景色優美，有“春牛首”之說，“牛首煙嵐（lán）”曾被譽為金陵四十八景之一。

馬 首

馬首也不僅指馬頭，還有一個特殊的詞義，就是“蠶”。為什么馬頭是蠶呢？這可不是因為蠶寶寶的腦袋像馬頭，而是源自一個神話故事。

古書記載，上古時期，四川古蜀國有一戶三口之家。一天，父親被強盜劫走，只剩下他騎的一匹公馬。母親和女兒都很焦急，母親發誓說：“誰要能把女兒的父親找回來，我就把女兒嫁給誰！”沒想到她家的公馬聽到了，奔馳而去，不一會兒就把父親找了回來，但母親并沒有兌現她的諾言。從此以后這匹馬在家里不肯喝水吃草，不停鳴叫、發脾氣。

父親知道原委后，索性殺掉了馬，剝下馬皮掛在了院子里。沒想到，女兒走過院子時，馬皮忽然卷起她飛走了。后來有人看到馬皮掛在了一棵桑樹上，這位女兒也化作了蠶。當地人就建起廟宇，把女兒當作神靈一樣供奉，給她塑像，喚作“馬頭娘”，把她奉為管理桑蠶絲織的蠶神，而“馬首”也成了蠶的代稱。

狐死首丘

說到與動物有關的“首”，還有一個古老的詞語“狐死首丘”，出自《禮記·檀弓》。西周初年時，姜太公呂尚被封到了山東的營丘（今淄博市一帶），連續五代子孫死了以后，都被送回周地（陜西一帶）安葬，后來德高望重的君子評價他們說：“古人說過這樣的話：‘狐貍臨死的時候頭一定朝向自己出生的山丘。’真是充滿了仁德啊！”“狐死首丘”被用來形容不忘本或者身處他鄉仍對故土充滿眷戀。

在“狐死首丘”中，“首”并非指狐貍的頭，而是朝向的意思，這里用的是引申義，一定要注意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