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罩，口罩

庚子年春節最金貴的年貨當推口罩了。

臘月廿四，是南方傳統的小年夜。頭晚兒子從深圳打回電話，說他計劃臘月二十九返回，建議我買些口罩回家備用。我想，大過年的，買口罩干嗎，就沒當回事。第二天，老伴兒去超市買菜，因為未戴口罩，不讓進，便轉身去藥店買口罩，只見店門外排起了長長的隊列，默默一估計，起碼有兩百人，電話問我還排不排隊。我說，就換家藥店唄。結果老伴兒連跑了三家藥店，都是人滿為患。直到晌午，老伴兒排了三個鐘頭的隊，才買回一個口罩。回到家，老伴兒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雙腳都站酸脹了，還只能限購一只口罩。我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連忙打電話找中藥材公司，打算走后門購買。公司經理與我曾經是同事，見我打來電話，埋怨我怎么不早兩天找他，如今公司已缺貨了。我說，你一定要想想辦法，給我買一百只口罩！經理說，我一定想辦法，只要有貨，首先滿足你。

家里只有一只口罩，而且是一次性的。為了派上用場，我沖老伴兒說，你戴口罩去超市，把年貨多買些，我沒有口罩，就在超市外面待著，把你買好的年貨往回運。老伴兒說，也只有這樣了。老伴兒戴口罩進了超市，我只好眼巴巴地在超市外面恭候著，哪知老伴兒一會兒就空手出來了，因為超市人多，不小心口罩被擠掉了，只好跑出來，氣乎乎地說，一定要買個好口罩！可是，好口罩又上哪兒去買呢？真是一罩難求啊！

年關臨近時，新型冠狀病毒開始嚴重危及廣大市民的生命安全。省城武漢宣布封城，緊接著我蝸居的小城武穴市也宣布封城了。兒子又打回電話說，鑒于今年的情況特殊，就不回家過春節了。我告訴他，武穴已經買不到口罩了。兒子說他已快遞一件口罩，兩千只。我說要這么多干嗎，兒子叫我收到后可分發給親朋好友。我才略略寬了幾日心。一天兩天過去，就在這樣的焦急期盼中，口罩沒有等到，卻等到封城令。這下有點慌神，快遞無法投遞，口罩遲遲難以到手。沒有口罩，意味著不能出門。緊接著，我居住的女兒新村小區也實行封閉管理，我和老伴兒因為沒有口罩，莫說上超市，就是出小區，沒戴口罩也是不行的。老兩口只好待在家里。大年三十這天，老伴兒突發奇想，家里有現成的棉布紗布，何不自己動手做口罩？

我說，自己做也行，只是擔心質量不過關，怎么辦？老伴兒猶豫了半天，還是動手制作了兩只口罩，趁下午去了趟超市。我再打電話催問中藥材公司，告之缺貨。查看快遞，居然困于武漢，已出不了城。

大年初一，老伴兒說有點不舒服。我伸手一摸，見其有點發燒，大吃一驚，擔心自制的口罩防不了疫，被感染上，嚇得我連忙撥通了120。急救車不敢怠慢，忙把其拉進醫院，化驗、會診、醫治，我便在這無奈之中，等到第二天的結果，卻是一場虛驚，老伴兒因為大年三十一夜未睏，不小心著涼感冒了。被送回家后，醫院正告我們，不要再輕易出門，否則后悔就來不及了。

沒辦法，整個正月，因為沒有口罩，不能出門。好在社區有志愿者主動上門服務，幫助購買日常生活用品，方解了我無口罩不能出門之憂。

庚子年的口罩，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里，久久難以忘懷。盡管它很小，但關鍵時期，卻發揮了特殊的作用。

由此我聯想到人，比如農民工，比如社區網格員，都在各自的崗位上發揮著自己的能量，是值得尊敬的。

作者簡介：羅與之，湖北省民間文藝家協會副秘書長，有小說、散文見諸全國各地報刊。

（本欄責任編輯 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