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公務員的生態素養包括知識、態度和行為三個維度。本研究采用中國版環境知識量表、中國版環境關心量表和個體環保行為量表對176名公務員的生態素養進行了測量,結果發現公務員在知識維度(環境知識)和態度維度(環境關心)上的得分高于一般人群。人口社會學的各因素中,僅有年齡因素對于公務員的環境關心水平有顯著影響。公務員的環境知識對環境關心有顯著影響,但是環境知識和環境關心對環保行為并沒有顯著影響。
關鍵詞:公務員;生態素養;環境關心
近年來,我國在經濟建設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生態和環境問題也日趨嚴重,這迫使我們深刻反思人與自然的關系。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我們要建設的現代化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把生態文明建設提升到了“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千年大計”的高度。生態文明建設是當前及今后黨和政府工作中的重要內容。各級公務員是黨執政能力的具體貫徹者,是國家管理的具體執行者,其生態素養的水平一定程度上關系到生態文明建設的各項工作能否有效落實。培育和提升公務員的生態素養不僅是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內在要求,同時也是生態文明建設順利推進的有力保障。因此,通過科學有效的指標測量公務員的生態素養,了解公務員生態素養的現狀,分析公務員生態素養的影響因素,對于提升公務員的生態素養,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公務員生態素養的概念及相關研究
“生態素養”的概念最早由“環境素養”演變而來,用來指代“個體有意愿和能力對環境負責的決心和實施平衡生活質量和環境質量的行為”。上世紀80年代,美國學者Risser首先提出了生態素養的概念,強調從生態學的視角探討環境素養的特征。此后,許多學者都對生態素養的內涵和特征進行了探討(Orr,1992;Capra,1997;Rosalyn,1999;Wooltorton,2006等)[1]。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如Rosalyn(1997)強調“生態素養除了掌握自然生態系統相關知識,對自然和社會具有較強的敏感度以外,還必須理解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的相互影響和作用,知曉并能夠分析環境問題,日常生活中踐行對生態環境友好負責的行為”[1]。Bruyere(2008)進一步對生態素養的內涵從不同層面進行了概括,認為生態素養主要包括知識層面、態度層面和行為層面三個部分。Davidson(2010)也從認知、情感和行為三個層面來理解生態素養,強調生態素養包括對環境問題的基本認知、對環境的態度和價值觀、有效的行為,同時他還指出系統性思考能力是生態素養概念中重要的一個因素。雖然目前對于生態素養的概念內涵還沒有統一全面的闡述,但是其概念內涵的核心主要包括知識、態度和行為三個維度,知識維度主要指個體對生態文明和環境保護相關知識的了解程度,態度維度主要指個體的生態意識和生態價值觀,行為維度主要指個體的環保行為。
關于生態素養測評的理論,目前研究主要是基于環境素養的測評理論。環境素養測評理論主要依據南卡羅來納州教育廳制定的環境素養指標體系表,包括知識、技能和態度三個維度,每一個維度又細分為不同的概念指標。生態素養的測評量表也主要在環境素養測評量表的基礎上構建。Davidson(2010)從環境態度、可持續行為、環境知識、學校角色等維度構建量表,對大學生群體的生態素養水平進行了調查。Anna(2014)從知識、態度、敏感度和個人信仰四個維度編制生態素養問卷,并對賓夕法尼亞大學大一新生的生態素養水平進行了實證調查。黃煒琍(2011)從生態知識、生態意識、生態行為、生態文化傳播渠道、對學校生態教育的評價等5個方面對廣西大學生的生態素養水平進行了測評[2]。沈中玉(2012)則從生態知識、生態態度和生態行為三個方面調查了南京師范大學學生的生態素養水平[3]。方然(2016)設計了針對公務員的生態素養量表,量表主要包含知識、意識和行為三個維度,每個維度又包括一般素養和職業素養兩個子維度,最后總結歸納了生活常識、政策知識、生態價值觀、生活習慣、生態與其他經濟社會發展的關系、節約辦公、公共環境行為等七項指標,并對421名公務員進行了實測。可見目前關于生態素養的測評也主要從知識、態度和行為三個方面展開,而測評的對象以大學生居多,有一定的局限性。本研究使用相關的成熟量表對公務員的生態素養進行測評,同時進一步探究分析影響生態素養的因素,并且對公務員群體與大眾人群生態素養水平的差異進行比較[4]。
二、公務員生態素養的測量
1.測量工具
對公務員生態素養的測量主要從知識維度、態度維度和行為維度三個方面開展,知識維度運用中國版環境知識量表,主要測量公務員的環境知識;態度維度運用中國版環境關心量表,主要測量公務員的環境關心水平;行為維度運用個人環保行為量表,主要測量公務員在工作和生活中的環保行為。
(1)中國版環境知識量表(CEKS)[5]。該量表由中國人民大學洪大用設計編制,是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項目中環境模塊中所使用的問卷。問卷主要用于了解公眾在環境保護方面的基本知識,共有10個項目,每個題項判斷正確與否。既包括抽象的生態學知識,也包括一些與公眾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環境議題知識,涉及的環境議題非常多樣化,體現了當前我國面對的一些十分突出的環境問題,具有良好的內容效度。內部一致性檢驗方面,在CGSS2003和CGSS2010兩次調查中,量表全部項目的內部一致性系數均大于0.7,具有穩定的良好內部一致性。以年齡和教育程度作為效度檢驗指標,也證實該量表具有較好的效度。
(2)中國版環境關心量表(CNEP)[6]。NEP量表是Dunlap(1978)等人在回顧和總結了大量有關環境關心量表的研究文獻后修訂的,量表共包括15個項目,主要分為對自然平衡的態度、對人類中心主主義的態度、對人類例外主義的態度、對生態環境危機的態度和對增長極限的態度五個方面。洪大用(2003)翻譯了NEP量表,并在2003年和2010年的中國社會調查中運用了NEP量表,發現量表有較好的信效度,可以有效測量個體的生態價值觀。
(3)個人環保行為量表。在洪大用編制的個人環保行為量表的基礎上,結合調查對象本身的特點,對其中個別項目做了修改,主要用于評估個體在工作和生活中的環保行為。
2.測量對象
本次調查的對象為本市黨政機關各級公務員,共發放問卷200份,回收有效問卷178份。調查樣本構成見表一。
3.測評過程
本研究利用黨政機關各級公務員集中學習培訓的機會,以班級為單位進行團體施測。施測之前,詳細向被試說明測試要求,并強調保證調查結果的保密性。測試完成后,問卷當場收回。問卷調查結果,運用統計軟件SPSS進行系統的統計分析。
三、結果分析
1.公務員生態素養的現狀分析
(1)公務員環境知識測量結果
在中國版環境知識量表的10個題項中,有三個題項的正確率為100%,題項5“酸雨的產生和燒煤沒有關系”的正確率最低為87.6%,總體的平均正確率為94.3%。每個題項答對計1分,答錯不計分,量表總分為10分,平均得分為9.43分。與2003和2010兩次CGSS調查中公眾在這一量表上的得分進行比較發現,不管是單個題項還是總體得分,公務員的得分均遠高于一般公眾。
(2)公務員環境關心的測量結果
CNEP主要用于測量個體的生態價值觀,主要從對增長極限的看法(第1、6、11項),對人類中心主義的看法(第2、7、12項),對自然平衡的看法(第3、8、13項),對人類例外主義的看法(第4、9、14項)以及對生態環境危機的看法(第5、10、15項)。其中奇數項是正向計分,根據答案選項“非常同意”、“比較同意”、“說不清楚”、“不太同意”和“很不同意”分別計5分,4分,3分,2分,1分;偶數項是反向計分。各題項得分相加得總分,量表分值范圍在15-75分之間,得分越高,就越具有更加積極的生態價值觀。表4統計了量表各個題項上選擇人數的百分比。受訪的公務員群體在CNEP量表上的平均得分為59.299.53,高于吳建平等人(2012)對全國十個城市11620名居民的調查(56.129.62)。
(3)公務員環保行為的測量結果
“從不”、“偶爾”和“經常”三個答案選項分別計0分,1分和2分,量表分值在0-20分,得分越高代表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表現出更多的環保行為。受訪公務員群體的平均得分為15.22分。
(1)各個維度上的差異分析
用t檢驗和方差分析進一步做三個維度(環境知識、環境關心和環保行為)上不同性別、不同年齡、不同受教育程度以及不同職級的差異分析,結果發現,在CEKS量表上的得分(環境知識)和個人環保行為量表上的得分(環保行為),不存在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以及職級方面的顯著差異。在CNEP量表上的得分(環境關心),在性別、受教育程度和職級方面不存在顯著的差異,而在年齡方面存在顯著的差異(F=189.36,p<0.005)。年齡階段在20-30歲之間的公務員在CNEP上的得分最高,其次是31-40歲之間的,然后是41-50歲之間的,得分最低的是51歲以上年齡段的。
(2)相關及回歸分析
做環境知識、環境關心和環保行為的兩兩相關分析,結果發現環境知識和環境關心呈中等程度的正相關(r=0.631,p<0.05),但環境知識和環保行為,以及環境關心和環保行為相關均不顯著。分別以環境知識、環境關心和環保行為為因變量,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和職級做自變量,做回歸分析,發現回歸模型均不顯著。
四、總結與討論
1.公務員生態素養的現狀分析
在知識維度上,此次受訪的公務員在CEKS量表上的平均得分為9.43分(總分為10分),在10個題項中有3個題項的正確率達到100%,正確率最低的也達到87.6%。與兩次CGSS調查的數據進行對比(見表3)發現,不管是單個題項還是總體的得分,此次參加調查的公務員的得分均遠遠高于一般公眾。這表明,公務員群體在生態系統、環境保護等方面比一般公眾有更多的知識,其環境知識水平更高。在態度維度上,公務員群體在CNEP量表上的平均得分為59.299.53,高于吳建平等人(2012)對全國十個城市11620名居民的調查(56.129.62)[8]。這也表明在生態意識和生態價值觀方面,公務員群體比一般民眾得分更高。在行為維度上,公務員群體在個人環保行為量表上的平均得分為15.22分(總分為20分),也處在較高的水平。因此,綜合三個維度上來看,公務員群體的生態素養要高于一般民眾。這與近年來地方政府越來越重視生態文明建設有關。湖州是“兩山”理念的誕生地,是全國首個地市級生態文明先行示范區。2003年湖州市第五次黨代會首次提出了建設生態市的奮斗目標,此后,歷屆政府堅定不移地舉生態旗、打生態牌、走生態路,在“兩山”理念的指引下,不斷加大環境保護力度,大力發展綠色經濟,走上了一條綠色發展之路。湖州在全國率先開展地區綠色GDP考核,將其作為縣區和部門考核指標之一,推行三級綠色生態考核辦法和鄉鎮差異化考核辦法,嚴格實行領導干部生態環境保護“一票否決制”和環境損害責任終身追究制度。與此同時,在各級公務員的教育培訓中,生態文明一直是重要的內容。因此,湖州市的各級公務員在思想認識上歷來重視生態文明建設,其生態素養也要高于一般公眾。
2.公務員生態素養與社會人口學因素的關系
在知識維度和行為維度上相關的研究還比較少,以往的研究主要關注社會人口學因素與態度維度上即環境關心的關系。在性別方面,目前也沒有較為一致的結論。總體而言,國外的研究一般認為女性在一定程度上表現出更多的環境關心。其原因在于在很多文化中,女性社會化的導向是生兒育女的角色,因此女性社會化的過程鼓勵其更富有同情心,更具養育、保護和合作的性格,使得女性具有更強的關愛倫理,繼而表現出更多的環境關心。但是國內的幾項研究并沒有發現類似的結論,如吳建平等人的調查發現男性在CNEP量表上的得分要顯著高于女性,洪大用的研究也發現男性比女性具有更高水平的環境關心。洪大用認為造成這種性別差異的重要原因可能是女性的社會角色決定了她們往往需要以家庭為中心,這必然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女性疏離公共空間,因此使得她們對于公共事務和公共議題的敏感性不如男性。本次調查中,雖然男性公務員在CNEP量表上的平均分略高于女性,但差異沒有達到統計學意義上的顯著水平。這可能跟公務員本身的角色有關,公務員這一角色決定了不管是男性還是女性,其對公共事務和公共議題都具有一定程度的敏感性,因此在環境關心上的性別差異并不顯著。
以往的研究發現受教育程度與環境關心顯著相關,受教育程度越高,環境關心水平越高。原因在于通常受教育程度越高,個體往往具備更多的環境知識,從而具備更高水平的環境關心。但是在本次調查中,不同受教育程度的個體其在環境關心水平的差異并未達到顯著水平。原因可能是參與這次調查的公務員,其受教育程度基本都在本科以上,有部分公務員受教育程度達到研究生水平,其在受教育程度上的差異并不是很大,因此其在環境知識上的差異也并不顯著,而在環境關心水平上差異也不顯著。不同職位級別的個體其環境關心水平差異并不顯著。而在年齡這一因素上,不同年齡階段的個體,其環境關心水平的差異達到了顯著水平,年齡在50歲以上的個體,其環境關心水平顯著低于其他年齡段的個體。這與既往的研究結論一致,如吳建平等人的研究發現年輕人的環境關心水平要高于老年人,并提出了“融入假設”來解釋這種差異,即他們認為解決環境問題的方法被看作是威脅到主導社會結構的,年輕人更少地融入到這種主導的社會體系和秩序中,因此年輕人更支持組織環境破壞的活動。
3.公務員生態素養三個維度之間的關系
環境知識、環境關心和環保行為之間相關分析的結果表明,僅在環境知識和環境關心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而環境知識和環保行為以及環境關心和環保行為之間相關均不顯著。回歸分析的結果也表明,環境知識和環境關心并不能有效預測個體的環保行為。關于環境知識和環境關心水平之間的關系,本次調查的結論與既往許多研究者的結論一致,即兩者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環境知識能有效促進個體的環境關心水平。即當個體具備更多與環境、生態等方面相關的知識之后,其意識到并支持解決生態環境相關問題的程度就越高,并且在態度上也更加原意為解決這類問題作出自己的貢獻。因此,通過宣傳和教育培訓等手段提升個體的環境知識水平,是提升個體環境關心水平的有效措施。
但是本次調查并沒有發現個體的環境知識和環境關心與環保行為之間的相關關系,即個體環境知識的增加和環境關心水平的提升并不能有效促進個體的環保行為。歐陽斌等人(2015)通過對城市居民的研究發現城市居民的環境關心水平與環保行為之間有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但相關系數僅為0.006,而環境知識與環保行為之間也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相關系數為0.267[9]。通過對比歐陽斌等人的研究,筆者認為個體的環境知識、環境關心水平與環保行為之間的相關關系僅在個體的環境知識相對缺乏、環境關心水平較低時顯著,即當個體的環境知識相對缺乏,環境關心水平較低時,通過增加個體的環境知識,提升環境關心水平,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其環保行為,但當個體的環境知識和環境關心達到一定水平時,環境知識和環境關心對其環保行為的促進作用不再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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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費濤(1986--)男,漢族,浙江湖州人,中共湖州市委黨校講師,心理學碩士,主要從事心理學、生態文明等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