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里的一點溫暖

〔美國〕史蒂文·漢密爾頓

卡麗坐在奶奶的旁邊，看著奶奶把兩塊布片拼接在一起。然后，奶奶踩動了縫紉機。“咔嗒，咔嗒。”兩塊布片迅速變成了一塊。然而，無論是顏色，還是圖案，都太不協調了。

“奶奶，這是我見過的最難看的被套。”

“哦，親愛的，這被套既暖和，又漂亮。”奶奶說道。她指著地上堆著的彩虹色的喇叭褲、五顏六色的襯衫和格子西裝，繼續說：“我可以把這些爺爺和我永遠也不會再穿的舊衣服變成有用的和美好的東西。”

“可是，奶奶，它仍然很難看。”

“可是這被套加進棉絮后同樣很暖和。即使像今晚這樣寒冷的一個夜晚，它也能讓你舒舒服服地睡覺。”奶奶看著卡麗說，“孩子，并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們一樣幸運。”

卡麗聳聳肩，不說話了。

奶奶抬頭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停下了手上的活兒，說：“今天就先到這兒吧，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說完，奶奶走到衣架前，用圍巾包好自己的頭，然后把一張已經縫制好的被子塞進一個大袋子里。卡麗默默跟著奶奶走出溫暖的屋子，然后坐進了一輛超大型的別克車。

“奶奶，我們去哪兒呀？”卡麗問。

“市中心。”說著，奶奶發動了車子。

一路上，卡麗都抱著膝蓋，出神地盯著鋪在座位前的腳墊。這腳墊也是奶奶自己縫制的。

不久，車子來到了一個餐廳的停車場。奶奶把車停好，帶著卡麗下了車。卡麗看到地面上的雪在路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靠近小巷，燈光暗了下來。奶奶停下腳步，對卡麗說：“經常有人呆在這條小巷里。這里安靜、避風。在寒冷的夜晚，這里就是無家可歸的人過夜的好地方。而一張溫暖的被子能讓他們睡得更舒服一些。”

“誰？”黑暗中突然傳來一聲喝問。卡麗的身體立刻僵住了。她的眼前一片漆黑。

“我這里有一張暖和而舒適的被子……”奶奶回應道。

一束手電的亮光射了過來。奶奶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一位年輕的女士出現在奶奶和卡麗面前。“可以給我看看嗎？”這一次，聲音友善了許多。

奶奶打開袋子，把那張五彩繽紛的被子拿了出來。

“很漂亮，”女士說道，“看起來也很暖和。”

“是的。我在被套里面加了棉絮。”奶奶將年輕的女士裹了起來。女士對她們感激地笑了笑。

“這被子太好看了，”女士說道，“您確定要把它送給我嗎？”

“親愛的，這被子就是為您做的。”說完，奶奶輕輕拍了一下女士的臉，又幫她擦去臉上的臟東西。然后，她摟起卡麗的肩膀，緩緩轉身離開。

走到小巷的一半，卡麗轉身回望。她看見那位年輕的女士一手拿著手電給她們照明，一手緊緊抓住裹在身上的被子。

“奶奶，您說的對。那是一張漂亮的被子。”卡麗說道。

“親愛的，人和被子都漂亮。”奶奶說道，“有些人需要的只是一點點的關心，他們也許很快就可以擺脫目前的困境。”

回到家，卡麗的心里充滿了快樂和感恩。她喝著熱可可，愉快地欣賞著奶奶的古玩柜里的古玩。在古玩柜的頂層，她看到了一張五彩繽紛的被子。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而那些黃色、綠色和橙色的補丁已經褪色得很厲害。

“奶奶，這里為什么會有一張舊被子？”

“在我年輕的時候，一位老太太送給我的。那個寒冷的晚上，我就睡在我們今晚去的那條小巷里，又冷又孤獨。那張被子就像一杯熱可可溫暖了我。它讓我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后來果真這樣，不是嗎？”

“是這樣的。可是，奶奶……”

奶奶輕輕地親了親卡麗的額頭，說，“卡麗，很晚了，我們可以明天再聊。”

回房間的時候，卡麗想起了那些她不會再穿的衣服，想起了今天奶奶還沒縫制好的被套。她知道自己明天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