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凱：成長在別人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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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時宜的危險

在接受采訪的過程中，王俊凱認同了這么一種說法：當藝人，是一個被保護著的工作。“身邊有很多工作人員會幫你完成很多工作，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拍攝的薄膜道具在他背后展開，像一個收攏靠近，又隨時展開的保護罩，粉末在他身后如同綻開的煙火。他也習慣了這種狀態：無論在臺上還是臺下，綻放自己，迅速被包圍起來，保護起來。

被保護著，離生活太遠，王俊凱會對世界上的什么感到好奇？他的回答是，沒有接觸過的事物，都會讓他保持好奇心。

現場還拍了這么一組照片：粉末撞擊在王俊凱的臉上，他的臉被色彩肆意涂抹著，色彩和眉眼相互交映。他也會小小惡作劇一下，工作人員嗔怪：“他故意的！”此時的王俊凱，依然保持著拍攝需要的酷酷表情。

大眾很難在王俊凱身上找到“叛逆少年”的痕跡。王俊凱說，他大部分的叛逆，不會在公眾面前表現出來。“我覺得那是我私底下的一種狀態，這種狀態我要經由一個判斷，經過消化轉化的過程，再傳達給大家。”

做一些看起來錯的，幼稚的事情，也是成長的必經之路――“我覺得每個人都會在經歷過叛逆期之后，他才會明白，不叛逆的好處在哪。”現在在他看來，不叛逆的好處，就是知道怎么冷靜地去處理事情，而不是通過情緒化的發泄，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大家在期待著一個什么樣的王俊凱？面對這種疑問，他的回答是：“大家會這樣或者那樣地評價我，大概是因為大家想看到，并且選擇看到這樣的我。”

王俊凱還做了一個臟辮造型。他根據攝影師的提示，把臉隱藏在朦朧的透明板之后，眼神聚焦到鏡頭前，像魅惑的美杜莎。

美杜莎也自帶一種強烈的危險。當王俊凱反觀自己時，會覺得自己身上有“危險”的東西嗎？

“危險的東西？”王俊凱停頓了一下。他認為與其概括為危險，不如說是能量。“可能大家對于一個人的認知到了某個地步，當那個人做出改變，或者出現反差的時候，會帶來一些很大的驚喜感，別人發現他身上其實還有另外的樣子，另一種能量。”

“我希望那種改變是好的改變。其實還有很多，我自己還沒有表達出來。”

會想要向大家表達這種改變嗎？王俊凱說，他在尋找，或者等待那個合適的時機。

不叛逆的好處

跟舞臺上光芒四射的表演不同，談及自我，王俊凱總是變成一個內斂的表達者。

被稱為中國內地第一代養成系偶像，王俊凱很早就進入了公眾的視野，也讓他走上了不一樣的成長道路。

年僅15歲的王俊凱，人生首個熒幕角色，就是和張藝謀合作，在其導演的電影《長城》中出演小皇帝一角。

2016年，王俊凱以2.48億身價登上“2016年中國90后十大富豪榜”。同年他的三條微博轉發量達5.5億多次，創下了世界吉尼斯世界紀錄。

2017年參加高考時，外國媒體CNN也報道了這位加入中國高考隊伍的年輕偶像，稱“這位中國偶像憑借陽光健康的鄰家大男孩形象，圈了一大波粉”。

2018年，他被授予“聯合國環境署親善大使”稱號。之后又受邀去聯合國演講，為環保發言......

但那也是一種自由被擠壓的生活：上中學的時候為了不造成麻煩，他成為早出晚歸的學生，藝考的時候，又被擁堵而來的粉絲逼得跳窗走。

11歲當練習生，13歲出道，很早就不被當成小孩是什么樣的感覺？

王俊凱卻說：“那個時候的自己，還是會被當做小孩。”在演藝圈里，因為年齡很小，王俊凱一直是大家的弟弟。

他自覺地不把自己當成小孩，是出于對工作的責任感。責任感是他多次提及的關鍵詞，他說自己力求在每一次表演中，抱著好好完成的心態。“看到大家都來現場支持你，心里就不由自主地覺得，為了他們，我也要把每一次的表演給做到最好。”

當練習生也是一項工作，當很多同期的練習生無法堅持，紛紛離開的時候，王俊凱還留在公司。現在回想起來，也不是為了什么堅持不懈，只不過是開始于一個好奇的念頭，然后順其自然地做下去，“因為暑假和寒假也是無所事事，覺得進公司訓練，找點事情做，也挺充實的”。

小孩的外表，卻似乎有顆大人般的心。因此圈里圈外的人看王俊凱，都避免不了一個評價：成熟。

快速成熟，時常會被視為一種“代價”：其中包含著對成長時間的壓縮，對自由的犧牲。在綜藝節目《中餐廳》里，又被夸獎“成熟”的王俊凱，卻說了這么一句話：“這么成熟的人，不一定是好的，我說真的，不一定活得開心，我也不想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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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凱也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快速成熟起來的人――因為每個人有著不一樣的成長經歷，各種各樣的遭遇。“我覺得有些想法和觀點，別人可能比我還更成熟。”

我們也聊了關于“正能量”這個話題。在王俊凱看來，正能量最直接的面向，就是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我覺得作為一個公眾人物，不僅僅是為你自己而活，你也得傳遞一個正面的形象和能量，比如自己對于生活的理解，啟發那些關注你的人找到好的生活方式。”

也許很小就當了藝人，一直處于工作的狀態，讓王俊凱有了一種清晰的邊界感，也讓他的多重身份得以平和共存。

王俊凱就認為自己身上有很多種存在，比如藝人王俊凱，也是學生王俊凱，這兩個身份在他身上都是平等的。所以當談到青春期有什么重要轉折點時，他說到的是學生身份的變化。

“上中學的時候，你的任務主要是認真學習。大學就不一樣了，有很多事情需要你自己去梳理，包括跟周圍的老師和同學打交道，都是需要你獨立完成的。”

假設時光倒流，想要做得更好的事，也是想到了高考。“如果更努力一點，可能會考出更好的成績。”

談起表演，他依然是一個虛心的大三學生，他把自己定位為表演路上的學徒，很享受表演的過程，挑選角色的首要前提是好劇本。當問及是否接受和本身反差特別大的角色時，王俊凱說：“只要導演覺得我可以，就行。”

當問及他自己的內在，是偶像人格還是藝術家人格時，王俊凱覺得兩者都不太是，“我是比較自我的一個人。”

自我應該怎么定義呢？自我意味著隨性，但不迷失，比如他承認“偶像”是一個標簽，也確實是一個真實的身份，但有時候他自認，私底下的自己不太像一個偶像。

在“2019王俊凱無邊界演唱會”上，打扮著臟辮造型的王俊凱唱了《大藝術家》。但此時的王俊凱坦言，自己離真正的藝術家還很遠，“我們學校的口號，就是當人民的藝術家。”王俊凱笑著說。

無倒計時的成長

“王俊凱17歲”“王俊凱18歲”“王俊凱19歲”......社交媒體上經常可以看到各種報道和粉絲的打卡，在為這位偶像的成長進行自動計時。

王俊凱自己則對成長的節點沒那么敏感：“我可能沒有那么多的成長儀式感。”

“可能沒意識到自己有多大的成長改變，只是因為工作，或者經歷了一些事情，這些經驗會給自己帶來不一樣的想法和考慮。”

他不是一個會為自己設立具體目標的人，20歲剛過去沒多久，他的生日愿望也一如既往的簡單：“恭喜發財，一切都好，還有家人身體健康。”

但這個20歲還是有一些不同。第一次開個人演唱會，他遇到了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外的考驗：參與舞臺調度，如何處理緊急情況，和各方人員溝通，很多時刻需要自己做出決策。

王俊凱身邊的工作人員，也明顯看到了王俊凱的成長。“他比我們更知道自己要什么，我們對一件事的態度，也沒他那么放得開。”他們覺得，無論是面對各種輿論，還是挑戰新的角色，新的領域，大家會抱著想保護他的念頭，首先考慮到的都是風險，“反倒是小凱灑脫地說，你不用擔心那么多，既然要面對，就避免不了各種存在的危機。”

即使是被保護起來，但也有很多需要一個人面對危機的時刻。有一年除夕，王俊凱就因為工作，沒有和家人團聚。他也曾對媒體說，自己很害怕孤獨。

現在他對于孤獨的態度是：“不需要怎么樣，就面對著，過一過就過去了。”孤獨都是非常具體的細節，甚至重復的原因組成，孤獨也是常態，他也不否認，孤獨也會帶來一些創作上的靈感。

這時他語焉不詳地說了一句：“孤獨會阻礙你的休息時間。”大概因為晚睡早起，是目前讓他感到很頭疼的一件事。

在工作人員眼里，王俊凱是一個擅長消化自我情緒的人。這讓人想到今年他參加綜藝《中餐廳》第三季的錄制。離開餐廳之后，王俊凱在車里忍不住哭紅了眼睛，他在節目中說，不想讓大家看到自己比較難過的樣子。

最近一次哭又是什么時候呢？“很困打呵欠的時候。”王俊凱開玩笑說，上一次哭，是挺久之前的事了。

面對高情商、懂事、會照顧人這些外界評價，王俊凱說，他只是容易感受到周圍的人的反應，主動去幫助解決一些問題，“可能偶爾會覺得氣氛尷尬，可能會想一想怎樣緩解。我現在的看法是，如果你可以就想辦法化解，不能解決就離開一會，讓彼此都靜一靜。”

包括對于“媽媽粉”這個玩笑意味十足的粉絲自稱，王俊凱也并不反感。對他而言，這是大家對他的一種支持，或者說傳達一起努力的方式，稱呼只是話術上的區別，不會對他造成困擾。

“如果你每天都在考慮別人的立場的話，我覺得你的生活就真的太累了。”王俊凱補充說道。

采訪即將結束時，我們給了王俊凱一個假設：重返11歲，13歲，如果做了另外一個決定，如果不當藝人，覺得自己會在干什么？

“沒想過這種可能。”王俊凱這次毫不猶豫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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