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擦皮鞋

馬奕彥

前不久，阿P經不起老鄉再三鼓動，去了省城打工，在一個小區門口擺起了擦鞋攤。

沒想到一個月下來，收入竟然是在老家的三倍。大城市的人真是豪爽，在老家擦一次鞋賺上兩元就算大生意了，可在這兒，隨便喊個五元，都有許多人等著光顧呢！阿P越想越開心，憧憬著早日掙上彩禮錢，好把村里的小蘭娶到手！

阿P正低頭想得美滋滋時，一雙咖啡色的皮鞋出現在眼前，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來人問道：“小師傅，擦鞋多少錢？”阿P捏住鼻子，抬眼一看，是一個戴墨鏡的大塊頭男子。阿P仔細一看，皮鞋上一層灰，鞋底還糊著狗屎，阿P忙不迭地回答：“先生，您這鞋況有點惡劣。十元，怎么樣，擦不擦？”

“我給你二十元，動作快點，我趕時間。”墨鏡男說著，一屁股坐在折疊椅子上，一只腳伸過來擱在了擦鞋臺上。

“沒問題，我動作很麻利！”一聽能賺二十元，阿P樂了。他暗自尋思，這可是個難得遇上的貴客，我得盡心盡力侍候好了。阿P先用軟布把皮鞋表面的塵土抹去，再用硬毛刷把鞋底的穢物刷掉，然后從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嶄新的軟毛刷，在皮鞋表面飛快地舞動起來。

刷著刷著，阿P嚇了一跳：糟糕，咋掉皮了？難道動作過猛，把人家的皮鞋擦掉皮了？阿P緊張地偷看了一眼墨鏡男，發現對方正在專心看手機，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皮鞋被擦掉皮了。

阿P稍微定了定神，接下來該咋辦？要是讓對方知道，自己還不被罵個狗血淋頭？被罵還沒什么，自己的臉皮可是厚著呢！最怕的是萬一對方要自己賠償咋辦？這可是雙貨真價實的名牌真皮皮鞋，價格一定很貴，自己可賠不起呀！

對了，有辦法了！阿P靈光一閃，趕緊從工具箱里找出一款咖啡色鞋油，和自己特制的補色劑攪拌均勻，涂在皮鞋掉皮處，抹上一遍亮光油，再用蠟紙擦拭……幾道工序下來，這皮鞋在阿P的妙手下煥然一新。

阿P有些忐忑地對墨鏡男說：“先生，這只腳擦好了，滿意嗎？”

墨鏡男低頭一看，像被黃蜂蜇到屁股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指著皮鞋怒道：“喂，你是怎么搞的，竟然擦成這樣？”

阿P以為自己的補救措施沒到位，低著頭囁嚅道：“我、我……”

沒等阿P承認錯誤，墨鏡男不耐煩道：“讓你擦鞋，你多此一舉干什么？”

阿P急忙擺擺手說道：“先生，我、我不懂您說的意思！”

“這是雙掉了皮的舊皮鞋，今天我好不容易從床底下翻出來的，誰知剛才出門遇上修路，塵土飛揚，一不小心又踩到了狗屎，把好端端的皮鞋弄得一塌糊涂。我就想讓你把鞋弄干凈，誰讓你補色了？得了，趕緊把掉皮的地方給我恢復原樣，哼！”墨鏡男罵罵咧咧地說道。

阿P聽了才明白，原來是這么回事。雖然搞不清對方的意圖，但那是人家的事，要怪只怪自己自作聰明啊！阿P自認倒霉，不敢怠慢，動作迅速地拿出了工具，費了好大的勁兒，也沒法恢復。“對不起，先生，我一時沒辦法把它還原了！再給我半小時試試……”

話音未落，墨鏡男火冒三丈地吼道：“我馬上要去參加一個重要會議，哪有時間再等你半小時？你必須趕緊想辦法。要知道，我要參加的是市里廉政文化建設的重要會議，開完會，要拍集體照，到時候，所有大小領導都穿著舊衣服、舊皮鞋，體現干部簡樸的生活作風，而我這個小角色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獨自穿著光彩照人亮晶晶的皮鞋，這像話嗎？”

墨鏡男越說越氣，拳頭亂揮，嚇得阿P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阿P一蹬腿想爬起來，結果把一只鞋蹬掉了。

阿P拿起自己的鞋，靈光一現，問道：“先生，你腳多少碼啊？”

墨鏡男氣鼓鼓地說：“我腳大得很，44碼！”

阿P樂了，他說：“巧了，你別看我身材瘦小，但天生一雙大腳板，我也是44碼。”

墨鏡男平息了怒火，二話不說，拿起阿P的鞋試穿了一下，結果，不大不小剛好合適。“快，把你另一只鞋也脫下來。”墨鏡男眼睛發亮地說。阿P趕緊脫下了另一只鞋，遞給了墨鏡男。

“哈哈，不錯、不錯，我就穿這雙鞋去開會了。我的鞋跟你換。”墨鏡男說著，站了起來。

阿P提醒道：“先生，話說在前頭，我這鞋是地攤貨，你想清楚了再換啊！”

墨鏡男付了二十元，拔腿就走，頭也不回地說：“我的鞋就送給你了。反正這雙鞋也舊了，本來就打算今天開完會回來丟垃圾箱的。”

墨鏡男揚長而去，阿P總算緩過神來。事情突然來個大反轉，一驚一乍的阿P很快調整情緒，把注意力集中到咖啡色皮鞋上。哈哈，這是真皮的，雖然舊了，但經過自己巧手補色，簡直就是新皮鞋了。很快，阿P把另一只掉色的鞋一同補上色，興奮地穿在腳上，顯擺似的走上幾步。嘿嘿，雖然擺了這么久擦鞋攤，但這是阿P平生第一回穿上名牌皮鞋，感覺真不錯呢！

阿P無心擺攤，收拾了一下，準備回住處。阿P樂呵呵地走到半路，突然臉色一變，整個人傻住了！他欲哭無淚，一拍腦袋：糟了，被墨鏡男陰差陽錯換走的鞋，自己可是在鞋墊下面悄悄地藏了一筆血汗錢啊！媽呀，剛才被那么一刺激，腦子短路，竟給忘了……

（發稿編輯：陶云韞）

（題圖：顧子易）